而他此刻的思考,主要停留在如何尽快将手中的那只野山鸡送出去。

可不,一大早醒来,不见老爹的身影,兄弟二人急得团团转,屋前屋后寻了个遍,甚至还去西山的责任田和娘的坟头,可就是不见老爹的身影,就差失魂落魄地满村搜寻了。

因此,老范既想打听陆家的消息,又想知道周主任那次来是不是关部长的意思,还想顺道九两。

于是,虽然很羡慕那样的青春活力,关碧也要下意识地使自己的言行处于严谨状态,只见她保持职业般的微笑,招呼道:“是啊,关碧,罗柳都是大姑娘了,又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你哪能这样开玩笑呢。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哎,罗柳,你坐呀,坐下说。”

也就是说,关文青和关文利极有可能是一对亲兄弟,他们的父亲便是关岳雷。

因为,他突然想到于小莲,想到那草堆:连那事都干不了,干得如此沮丧,算啥天才!

为啥呢?因为,他居然说“屁股”!

于是,做大哥的说话了:“八两,你瞎愣啥呢?把人家姑娘叫家里坐啊!”

大概是由于刚被雨水冲洗过,那三棵老榆树全身晶亮而青翠,看起来精神矍铄。

而且,周主任提出的问题,他绝对不能回答。

哪知,这一凝重,居然凝重出一件大好事来。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平躺在被子里,只留头脸和脖子露在外面,干裂的嘴唇跟脸色一样,苍白而没有丝毫血色。

至于昨天去表姐家的原因,就有些难以启齿了,说出来怕别人笑话。

不知为啥,亲见了、听说了今天的事情,打心眼里就兴奋,干啥都那么带劲。

“陆魁,这关门打狗,是我本来就准备好的。但要关的、要打的,不是这牲口。今天,你既然带了这么多人来,来我老范家闹事,估计你也没打算就这么窝囊地回去。如果你们还算是爷们,就只管放马过来,我们老范家父子三人,陪你陆家死磕到底,看看我老范家的一树一草,到底是你陆家说了算,还是我们老范家说了算!”

范坚强的话音刚落,一直守在门口的一斤,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右手紧握着那根粗实的木棍,甚至狂野地将木棍挥舞在头顶,厚实的胸膛迅速膨胀开来,叫人一看就是能玩命的莽汉。

“看了,还睡着呢。昨天晚上,他听你答应了不跟陆家斗,一高兴喝了有一斤多,这些年来头一次。我还悄悄地把他的房门反锁了,你别担心。”

这样的话,似认真非认真,似玩笑非玩笑,真叫人难以琢磨,但显然带着几分显摆的意思。

老天爷呀,你对我于小莲就是不公平,啥事都不公平!

也许,于小莲睡着了,不曾听见。

相比城市里的喧闹,今夜的于小莲特别安静。

范坚强只是第一次听说顾玉娇,又哪里料到于小莲会直接问出这种唐突得叫他难以回答的问题来。

所以,她想也不想地脱口就问。

堂屋中的紫红色八仙桌,高大结实,一看就是上好木料加工而成的,边沿还雕刻着龙形图案画。堂屋东墙是一辆半新的嘉陵摩托车,整个墙壁也是清一色洁白光滑。

“老爹,你怎么这么早起床了?”大概是听到了堂屋中的动静,不知什么时候,一斤披着一件汗衫从西屋走出来。

关碧不信:“怎么可能没有?”

第四,合同是正式的,不是玩笑。

老范简直就要傻眼了。

见自己的一番话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陆魁有些失望,急急地补充道:“你们不信啊?当真不信?不信,现在就可以到我家去看,二龙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

伸出右手,依次摸了一小下,发现这两球球,真比往常大了那么一小圈,还有点胀人的感觉:真好玩,这是肉馒头,又不是面馒头,怎么跟发酵了似的呢?

打小的时候,于家就穷。

不过,话只说了一半,她就打住了:当着老人的面儿,哪能轻易说呢?

而且,工作的时候,他没少躲在一边偷听男同事们的议论,说王芳表面上是给人洗脚,背地里却偷偷干那些洗鸟的事,特别能装而已——

当然,她首先确信,确信那个平日虽不够用心却聪明绝伦的范八两,尽管一直留在僻远的十里镇中学,但一定能考上了大学。

说实在的,这三本书,范坚强早就读过,对书中的内容依旧记忆清晰。

陆二龙被范八两一板砖拍昏死过去了?

于是,他很快收起了嬉皮笑脸,居然不耐烦道:“舅舅,我是你外甥,八两抢了我将来的媳妇儿,那他就是我一辈子的仇人。你不帮我,还帮他说话,这是里外不分。这事,你劝不了我。兄弟们,跟二龙出去,出去会会那欠揍的八两。我还就不信了,就那窝囊的老范家,还能出来一个敢上门拼命的。走!”

说话的时候,于小莲喘着香气,脸蛋桃红,还算宽松的白衬衫,或许因为沾染汗丝的缘故,褶皱般贴在胸前,使得原本含蓄的胸脯,顿时灵动而引人注目。

听着这些话,于小莲心中泛起了一阵辛酸。

当下,她不由要自责起来,直怪自己不该气急之下说出伤爹的话。

可是,于富贵偏偏激动了,激动地继续说道:“你一个黄花闺女,整天疯疯癫癫地往老范家跑,就不丢人了?八两在鲁家小店门口,说把你睡了,你怎么就不觉得丢人?到底是你给爹丢人,还是爹给你丢人?这些话,爹一直压在胸口,没跟你说。今天,你既然——”

“爹,不许你胡说!我是你亲闺女啊!”

猛然听到这话,于小莲有些惊愕。

“不是爹胡说,是那八两胡说!我问你,八两给你啥好处了,你要这么倒贴老范家?知道外面人怎么说你吗?说你犯花痴病了,连姑娘家的脸面都不要了,跟你娘是一个德性——”

或许是因为这些话确实埋藏心里太久,或许是因为早就想教训下眼前的闺女,又或许是因为对那离家出走的婆娘太愤恨,于富贵一口气地往下说,完全忽视了于小莲的感受。

“于富贵,你给我住口!不许你这样说我娘!”

仿佛就在一瞬间,于小莲就噙满泪水,大声喝止道,甚至对眼前的爹直呼其名。

又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她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大声喝止之后,还用力咬住下嘴唇,胸脯更是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