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等所受之伤并无大碍,望主子万勿挂怀。诚惶诚恐,奴才草上。

弘昼不妨乾隆先就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躬身道:“劳主子挂怀,臣弟吃的饱睡的香,没事!”

听福康安提醒,春梅一惊,反应过来时劲风已经及体,害怕自己躲开后和珅再受伤害,非但不躲,反而转身迎了上去,拼着肋下受对方佛尘一击,将饱含所有怒气的一掌狠狠印在了洞玄子的肩膀。

“春梅好耳力!”福康安稍愣赞道,接着疑惑道:“怎么脸这么红?定是这小色狼欺负你了吧?”

厢房内,一名锦服男子仪态悠闲的坐在茶几旁喝茶。只见他四十来岁年纪,凤眼狭长,眉毛浓黑而散乱,面白鼻挺,法令纹深而长,乃是一个颇有成熟魅力的中年男子。

洞玄子想起怀里揣着的数千两银票,心中的疑惑尽去,领着福康安等人找了家客栈歇下,叮嘱他们不要乱跑之后,独自出了客栈,不知去干什么。

冯雯雯回头瞪了她一眼,粗着嗓子冲那公子道:“他说的没错,我们想去苏州,不知道公子能不能行个方便?”

“无量天尊,善哉善哉!”宋三合什冲洞玄子道:“军师道法高明,普照四方,弟子佩服,谨遵法旨!”又问:“前边就是扬州,军师是从那里下船还是从镇江下船,还望军师示下!”说话间彪悍之气不见,意甚恭敬。

说着话他便起身掀开船户上挂着的帘子向外看,只见外边依旧黝黑一片,在油灯的照耀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不禁叹息一声,重重的坐到了床上。

众人匆忙点头,曹雪芹与子墨墨林进了一间房,和珅福康安和卿靖春梅进了一间房,随着木门关闭,福康安耳朵贴在木门上听了片刻,春梅已经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靠窗的油灯,冲福康安道:“三爷莫听了,走远了,有什么话现在说无妨!”

好要强的女人!

“小天门阵?”春梅忽的一声轻呼,好看的眉毛猛的一皱,探手从怀里抓出一双银光闪闪的手套戴在了手上,同时提醒端木兄弟道:“我看这阵法好像那天圆教主舒思砚改良后的小天门阵,我先探他们一探,两位大哥务必小心,定要护得主子们周全。”话罢也不见她如何作势,身子便如柳絮般飘起,倏忽间撞入了敌阵。

卿靖也笑道:“可怜大爷这俊美的脸蛋儿了,如今出去,恐怕三爷都认不出来。”

说着话便往外走,嘴里小声嘀咕着:“上次好像说道李靖遇红拂,红拂一见倾心,也不知道后来咋样了,今儿个说啥也得听听去,莫要错过了才好!”

“奴才贱名松阿泰,蒙国舅爷不吝,收作门下。”他脸上愈发谦卑,眼神中却有得意之色,“常听四爷说起您的,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儿个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居然在这里得遇两位大人,奴才真是三生有幸了。”

“滚丫的蛋,你咋不去抢?”福康安瞪和珅一眼,见他嘻嘻的只是笑,也拿他没办法,赌气冲旁边挡路的人喝骂:“闪开闪开,好狗不挡路!”

福康安惊愕的看了一眼傅恒,见他面带微笑。再看和珅,嘴角轻轻舒展,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每次都提醒自己不要小看和珅,可这小子也太牛了吧?三言两语,便说动了阿玛将其拉入族谱?要知道,入了族谱,可就不仅仅跟自己这一房有关系,而是与整个庞大的富察家族休戚与共了,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这丫的居然轻而易举就办到了,究竟靠的是什么呢?

和珅也不争辩,嘿嘿一笑,一边抓大氅披上一边道:“这些我都想到了,不是有福康安跟着么,我这就去他家走上一遭,他家树大根深,能人有的是,借上两个,准保出不了闪失。”

那官员估计就是那门子说的苏昌军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职务,大概知道刘统勋的脾气,点了点头,眯着眼冲和珅笑了笑,又冲刘统勋一抱拳,匆匆去了。

和珅看福康安一点也没有因为做自己的副手而感到不忿,反而一股兴致勃勃的劲头,不禁一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下来,望向远方的黑暗深处。

哭声更真,善宝和福康安连带一众太监惶惶不安,正要随着乾隆进殿,便听他一声断喝:“都在外边等着,龙十三,龙八,谁敢进殿半步,给朕诛无赦!龙七龙九,你俩随朕入殿!”

高杞不说,善宝也不好再问,突然道:“你阿玛曾做过盐政是吧?那可是大清第一肥缺,主子果然器重你家。”

善宝做久了生意,自然不会事必躬亲,当初死抻活拽着让福康安入股做那石墨笔生意,再将银子交给子墨,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一说,就放任自流了。

“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善宝凝神听着,待曹雪芹歌罢,忍不住重复了一句,纵声叹道:“风吹柳絮,水送浮萍,先生这曲儿实非人间气象。惜春……?唉,看来您是打定主意了……”

弘昼见乾隆情绪高涨,瞬间就想明白了热气球的用处,佩服之余,一颗心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好我的四哥,你果真是聪明啊,臣弟初听这热气球时,不过图个稀罕儿,你这一提醒,可不是就能用到军事上么——刺探军情,烧敌草料,还有这么不动不声的巧妙玩意儿么?若是做的多了,一只气球带上十个八个人,直接放到敌军大帐……”

一路上都有小太监宫女们跟两人请安,行至正殿门口时,赵媚儿从殿旁夹道处拐了出来,一见两人就是一喜,连跑带颠的蹿了过来:“好我的两位祖宗,你们来的正好,要不还得老奴才跑一趟呢,架子搭好了,王爷准备试飞,就等着二位爷了,快跟着老奴才过去看看吧!”

“戴狗儿说了,沾善宝大爷的光,曹相公依了善宝大爷的吩咐,这两日身子见好呢?”

“滚!”善宝断喝一声,飞速出手在福康安屁股上狠拧了一把,听福康安嗷的一嚎,这才觉得心里解气,嘿嘿一笑:“现在扯平了。”见福康安瞪着眼睛又要扑自己,连连摆手:“不是好好说话嘛,别闹,我告诉你一个特大消息。”

棠儿好像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轻轻额首,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跟善宝说:“福康安十七岁,比你要大两岁呢!”突的一挑眉头,美目盯着善宝:“我欲收你为螟蛉义子,你可愿意?”

善宝却不再理会墨林,把子墨怀里带的那些石墨都要过来,吩咐他跟着墨林别乱跑后,伸了个懒腰,披上大氅,踩着路上的积雪往棠儿住的海棠苑而来,一路但见积雪皑皑,偌大的一片梅林雪白一片,冷香扑鼻,心说估计这棠儿爱雪,居然连院子都不让人扫,倒跟我有些缘分。

只是,他万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心中打好的腹稿竟然都没用上,就听善宝如此相问,总有种幸福来的太突然的感觉,懵懂了片刻,这才噗通跪倒在地上,砰砰磕头:“能得主子看重,奴才求之不得……”

想到庆主儿那高耸的胸脯,圆乎翘挺的屁股,善宝但觉小腹生火,口干舌燥,咕咚咕咚连续咽了几口吐沫。

“嗯!”伍弥氏轻轻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感激你,我是庶出,我额娘是……小的时候受尽了欺负,我额娘早早的就丢下我走了,剩我一人,连个丫鬟都不如。那段日子我都不想往回看,当时我就想,赶紧长大嫁人算了,以后一辈子也不进那个家门——记得那是冬天,老妇人让我去打水,路上都是冰,回来的路上我不小心摔倒了,手上破了个大口子,心里委屈的直掉眼泪,正在这时,一个男人经过,把我扶了起来,那男人……”

中午在王府用的午膳,下午指挥着木匠们按照图纸上的尺寸搭建高台架子,善宝还抻着一个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人问了问有没有方法在一跟筷子中间挖出空洞来,将那老木匠问的满头大汗,直说没听说过这样的手艺,要是善宝需要的话,只能想想方法,让他颇为遗憾。

善宝想起过来时赵媚儿说的话,见天空雪花不知何时变做了雪沫子,沙子似的从天上往下落,气温也比早晨刚起来时低了许多,便冲弘昼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受制于人’,王爷身份尊贵,这些事交给底下奴才们便是,天这么冷,咱还不如暖和屋子里叫俩唱曲儿的喝酒高乐来的痛快,万一冻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

靠!

“做了个噩梦,睡不着了,见外头下雪,索性起来。”善宝随口道,瞥了眼伍弥氏依旧紧闭的房门:“我出去转转,今儿个是晚班,早饭就不回来了,额娘起来告诉她一声——大冷天光着膀子,赶紧穿衣服,小心着凉。”

这些日子与福康安朝夕相处,他的身影便像印在善宝的脑海里一般,根本就不用费心思回忆,一挥而就,盏茶时间便画了出来,除了没有铅笔,稍显粗糙以外,倒也栩栩如生。

随着高杞,过弘义馆,崇楼,经熙和门,顺金水桥出了午门,坐上他的四人抬煖轿,颤颤悠悠,落轿时,善宝发现,已经来到了大清门(正阳门,俗称前门)外。

弘昼志得意满,嘻嘻一笑:“不敢瞒主子,这物事还真是个稀罕玩意儿,臣弟自诩也算见多识广,平生却是第一次听说,说不得,还真得卖卖关子了,反正到了老佛爷大寿那天,臣弟保证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善宝沉默了,良久才道:“饿了,刘全怎么还不回来?”

借着灯光,女人一脸的嘲弄,眼睛却不时的往善宝的身上扫,混没把刘全和福宝放在眼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善宝此刻已经从见到刘全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瞅着这人虽然长的并不如何出众,一双眸子却也清明,见他混的如此,又是家中老人,心中暂时放下对这个名字的成见,开口问道。

“这么着吧!”伍弥氏看着三人大眼瞪小眼,心里也觉得不好受。以前她都是自己在家,现在突然多了红杏母女跟自己说话,觉得日子好过了许多,很是喜欢这对母女。只是她也知道善宝说的乃是实情,便寻思着想个万全之计,居然真的冒出了个主意,这才打破了沉默。

高杞长的挺帅气,冲善宝点头笑了笑,拿起刘统勋递给他的一份文件匆匆跑了出去,便听刘统勋道:“高恒的四子,挺有才学的,笔帖式考试中名列前茅,在吏部锻炼了两年,万岁爷见他有才,准他在军机章京上学习行走。”

“用你管?”福康安不屑的说道:“赶紧滚起来,该入宫了!”

就这么放过我了?

只见她好似不知寒冷一般,身上仅披白色纱巾,黑发披肩,内着小衣,胸脯高耸,随着动作不时轻颤,腰肢盈盈一握,一双洁白修长美腿若隐若现,衬的丰隆的臀部更是丰盈……

“我艹!”堂堂和亲王居然猛的爆了一句粗口,扼腕叹息道:“老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老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