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宝奸计得售,暗暗一笑,一板一眼的问道:“若你每年都给主子上交一千万两银子,你猜主子怎么看你?”

“什么东西?奶奶的……”果见福康安蜂子蛰了似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闭着眼睛,叉着胳膊乱抡,忽的发觉惊醒自己的东西还在怀里,抓着衬衣抖虱子般晃了几下,这才将雪团弄了下去。此刻他已睁开眼睛,看见床上的雪块,不禁勃然大怒:“妈了个屄的,狗娘肏的……善宝,你怎么来了,不会是……?好啊!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善宝强摄心火,狠心闭眼,这才扭回头,长长的出了好几口气,定定神,终于拿起石墨在雪白的纸上勾勒起来。

墨林冲子墨点了点头,笑嘻嘻的冲善宝道:“这回爷您可猜错了,三爷好梦正酣,是夫人让我过来叫您的。”

这一打岔,居然错过了困头,善宝回房躺了许久都无法入眠,瞪着眼睛直到窗户微微发白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感觉睡的没多久,便被外边传来的声音吵醒了,起身揉了了揉惺忪的睡眼,侧耳听了片刻,发现是引娣传来的银铃般笑声和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不是福宝,更不是刘全。

晚饭的时候红杏与伍弥氏对福康安倒是挺热情,盛饭布菜,只拿他当晚辈看待,亲近却又不失身份。福康安也甘之若饴,笑眯眯的吃饭,因晚上当差,连酒都没闹着喝。

“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日未见成了这样?”说着话探手去摸伍弥氏的额头:“还真有点烫呢?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请先生来看看!”

“像,太像了!善宝,你是用什么东西画的,记得上次在英廉府上是用的木炭吧!怎么这次你手里那东西不像呢?让我看看成不?”福康安盯着善宝手里的石墨,双眼都放出光来。

“瞧你这样儿,莫不是在人家手底下吃过亏吧?”

善宝正要一探究竟,顺手从对方手中接了过来,拿到眼前仔细端详,发现那破布将整块物事包了大半,只露出下边尖细的部分,用手摸了摸,发现有灰黑色染在手指上,捻了捻,滑滑腻腻的,一颗心不禁砰砰的狂跳了起来。

善宝一直相信他和婶母之间的是爱情,所以,当他大二的时候听说婶母结婚的消息时,大病了一场,躺了三个月之后,才从背叛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只是身体虽然好了,他却变的再也不相信爱情……

高杞扑哧一笑:“卿靖胆子不小,先把善宝比作潘安,如今又比作宋玉,难道咒人一生不得志么?”

“就为个奴才,值得你孟蟾兄眼巴巴说了这些子话?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在你眼里,莫非我就是那气量狭窄之人?”既然下定了决心,善宝便不再迟疑,话语之间,却也不愿落了下风:“回去告诉马久,就说我饶过他了,日后让他收敛点,莫再犯到老子头上。”

“我也不知道你这么量浅啊!看你喝多了使劲往出呕苦胆那难受样,我瞧着都心疼。”福康安讪讪的说,至于心里究竟咋想,只有天知道。

又有几天?王爷你算数有毛病吧!前天晚上还一起喝酒呢!善宝心中腹诽,嘴里连道不敢。

善宝冲着那两位依旧旁边傻站着的官员笑眯眯的问。

福宝早就坐的晕头脑涨,闻言一个激灵,起身蹿下马车,善宝也跟了下来,见马车停在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已是申末酉初十分,天空繁星点点,街上灯火阑珊,酒肆茶楼,行酒令,歌女唱曲声,和着沁人心脾的冷风不时掠过耳际。

“嗯!”红杏重重的点了点头,转头望向善宝,一时间百感交集,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是啊是啊!”伍弥氏点了点头:“若说这善宝的亲事,别的我倒不发愁,就怕愁的挑花了眼,这几日你也见了那些上门来的亲戚们,十个倒有八个话题往那方面转,往常可没见她们这么殷勤过。”她苦笑着,想起转眼间善宝就该成婚娶媳妇儿了,心里不知为何,居然有些落寞。

善宝看着,想象着里边曾经进出的皆是一时之风云人物,自己的本尊和珅,也将在其中叱咤多年,不禁心向往之,恨不得自己的官儿再升的快些——权利果然让人着迷,即使他两世为人,一样无法看透。

“你真想弄吗?”福康安倒还从没玩过这个道道,想想就兴奋,冲口而出,话一出口,才想起里边那小子正在气儿头上,自己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棠儿不防善宝如此大胆,只觉胸口一痛,接着涌上一股酥麻,不禁嘤咛一声,捏着善宝左肩的手瞬间软了三分。又听善宝口出轻薄,不禁又惊又怒:“放手,我要杀了你!”明明伸手就能捏断善宝做怪的手,偏没想起,任他依旧在自己的胸口乱动。

这是善宝最后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出了会儿神,善宝叹息一声,回身对弘昼和福康安说道:“这是普通的孔明灯吧?”

弘昼本就是吓唬善宝,此刻见这小子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不禁好笑,坐回椅子,笑眯眯的看着,心说这小子倒是个傻大胆,谁不知道这棠儿的身份,身份低的见了连头都不敢抬,这小子倒好,居然评头论足起来了,难怪那天敢当面叫老子荒唐王爷了。

写出那么细腻文字的人,性格居然如此豪放,善宝不禁心中佩服,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芳卿本是明瑞家的丫鬟出身,与福康安常见的,按理说很熟稔。不过自从她偷偷跑着嫁给曹雪芹之后。虽然富察家并未难为她,总是有些尴尬,这才躲在屋中不出来。现在见躲不过了,倒也落落大方,张罗着沏茶倒水,又从屋中搬出桌椅板凳,就在曹雪芹身旁支了,请大家落座。

还真就拿不下!

善宝跟着福康安入宫之后来到侍卫值房的时候,发现傅恒和阿里兖居然都在,阿里兖的旁边站着一个丰神如玉的年轻人,身穿一等侍卫官服,外罩黄马褂,二十七八岁上下的年纪,一双鹰隼似的眼睛,瞅人的时候,眼光像刀子一般。

“呸!”善宝啐了一口,叹息一声道:“知道吗?你没来之前,我刚送走那帮子平日老死不相往来的七大姑八大姨们。”

“嘻嘻,王爷是好人,菩萨心肠,奴才就有不是,王爷也不会放到心上!”善宝也很喜欢这个没架子的王爷,顺杆爬着给对方送高帽。

格了,朕不吝再破格一次,让你提前袭爵!”

果然是傅恒!善宝不妨乾隆突然提到自己,愣了一下,这才爬起身来,轻手轻脚的站到傅恒的身后。但见傅恒冲善宝温和一笑,将身一侧,冲乾隆说道:“无论如何,这不是件体面事。”

思量间,再看李儒之时,发现他霜打的茄子一般,面色土灰,早没了当初趾高气扬的气势,心中一叹,暗道:此事再无变数了,刘三所为,定是尹家铨指使,只不知尹家铨的背后又是何人,是高恒,抑或是令皇贵妃呢?想起那天高恒去牢中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思谋着他的首尾倒是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