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宝着实饿了,三筷子两筷子,一大碗面条就下了肚,满意的打了个饱嗝,一边将空碗交给旁边等着的引娣,回身冲伍弥氏微微一笑:“你们不用担心,刘全是咱家的奴才,他既回来找咱们,说明还拿咱们当他的主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这委屈——不能齐家,何以平天下?这事即使有人捅到万岁爷那儿,我都不怕!”

“使不得!”红杏却摆了摆手:“我心里实在是拿自己当少爷的奴仆,夫人此话,不是要折煞奴婢吗?”

“嗯!”善宝点头。

转眼到了下值的时间,里边的官员没出殿,倒是交接班的侍卫先来了。善宝已经当了几天差,借福康安的光,与那些侍卫们已是熟识,小声的打个招呼,算是应付了今天的差事。

“这是我家!”福康安被气糊涂了,不怒反笑。

善宝只觉一股阴柔的力道透过自己的肩井穴涌入身体,左半边身子瞬间就麻痹的不能动弹——武林高手?

若想俏一身孝,只见棠儿换了一件白底碎花的裙子,上身套一件淡蓝色镶着白色毛边的对襟坎肩儿,幽幽雅雅,站在一株盛开的梅花树下,真是人比花娇。

阿噗!

“还不是和亲王爷,说您忽悠了他,要找您算账呢!”墨林说道,语气中有些担忧,还有些好奇。

“善宝原来识得此物?”袁枚指着那盘凉拌海带道:“前年我去山东访友,去过烟台,那当地的老百姓便管此物称作‘海带’,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见多识广。”

曹雪芹与福康安虽然常见,其实不是特别熟,闻言没有吱声,倒是袁枚素知福康安从不打诳语,边是好奇,边是打圆场道:“那咱们可是要好好听听呢!”

善宝见福康安鼻子冻的通红,本想反驳两句,却也不忍心了,心说这小子就好男风这一样不好,对自己倒还不错,便笑了笑:“好三爷,俗话说大人不计小人过嘛,您老人家何必跟我一般见识呢?”

“引娣,以后不准用‘漂亮’这个词儿形容叔叔知道吗?”善宝现在最忌讳听到这俩字,倒没注意人家叫自己“哥哥”,无法对一个小姑娘发作,只得循循善诱。

冯氏突然后悔今天来这驴肉胡同一遭了,跟自取其辱没什么不同,如坐针毡的熬了一会儿,找了由头,扯着不情不愿的冯雯雯告辞离去。其她女人瞅着天色不早,也撂下些“好好干,早就看好你”“以后常来家里玩啊”之类的话头,告辞而去。

“王爷谬赞了!”善宝故意忽略了弘昼取笑的眼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奴才就长了这个模样,总不能跳金水河自杀吧!”

所谓三等虾,就是三等侍卫,相当于正五品武官。莫看这侍卫只是侍从护卫的勾当,却只从满蒙勋戚子弟以及武进士中选拔,接近皇帝,最容易受到提拔——圣祖时期的索额图,明珠,本朝的傅恒,都是侍卫出身,是世人打破头都得不到的殊荣。

不提善宝心中思量,就听殿内乾隆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吧!”

此刻刘三已经瘫软到了地上,善宝再不理会,拿着银针走到李儒面前,将针一举,也不说话,只瞪着对方看了一刻,见他面色苍白,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便抿嘴儿一笑,轻蔑的将银针丢在地上,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紧接着,赵红杏母女,和他家的门房,以及善宝也被带了进场。

不想伍弥氏也看善宝额头冒汗,说了一句:“摔疼了吧!让我看……”

到了高恒府上,却听门下报说高恒去了和亲王府去看堂会,只得转身再去和亲王府。

乾隆目光中波光流动,扫视群臣:“‘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朕其实是沾了父祖的光的,不过,这句话细细思量,于家,乃是败家之言,与国,却是亡国之音。后人乘凉而不栽树,那后人的后人还有凉可乘?‘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就因为不是代代栽树,一旦老树亡死,乘凉的猢狲自然一哄而散!”

“到底是咋回事啊!三爷您能说明白些吗?”福宝依旧懵懂。

突然,他觉得脖子发紧,嗓子发干,胸口像被人压上了一块重逾千斤的巨石。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存在,哪里又能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