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宝看对方年龄四十上下,心中将所有跟乾隆有关系的王室宗亲们想了一遍,一个名字跳上了他的脑海:“奴才钮祜禄善宝,未曾见到王爷,敢问一句,可是那人人号称‘荒唐’的和亲王爷吗?”

“扎!”善宝学着别人的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乾隆微微一笑道:“主子天恩浩荡,奴才果然想起来了——适才奴才是想,那李儒尹家铨死不足惜,不过,这么大的案子,行刑时候,京城老少们必定来很多人观刑,到时候护场子就是件麻烦事,人推人挤的,万一有人摔倒……”他这是突然想到了后世发生过的踩踏事件,却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有没有发生过,所以说到有人倒地的时候便住口不说,抬眼去瞅乾隆。

这还是善宝穿越以来第一次踏入这大清王朝的心脏,心中激动,便如那刘姥姥初入大观园仿佛,一路上左看右看,眼睛都不够使了。不时有太监宫女的经过,见善宝这乡巴佬似的行迹,免不了掩嘴轻笑。善宝也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倒也坦荡。

“回……”,仵作头还未碰到过被人证文化的经历,回头看一眼堂上刘统勋,见他并不反对,便冲善宝道:“小的刘三!”

“九门提督富察明瑞大人到!”

“有刺客,快抓刺客!”

明瑞知道乾隆的心真的乱了,不敢迟疑,缓缓说道:“奴才浅见,查,严查,一查到底。”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李儒乃是首恶,其他大人虽也有罪,却似有可恕之道。”

“哦?这么一说,朕可是拭目以待咯,到时候,若是……行了,先上朝吧!”乾隆说着,迈步入殿,坐到正中的须弥座上,吩咐道:“叫进吧!”

“我怎么知道?唉!那九门提督就是我那明瑞大哥,你说我能不知道吗?”福康安叹息一声:“这事啊!我也没有办法,等我去找我大哥,跟他说一声,争取让你哥在牢中少受些罪过吧!”

善宝的心神被这人所摄,居然并未发现,即使来到了灯光之下,他也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大概是写的匆忙,或者写字者痛苦难忍:“我”字的最后少了一撇。善宝一看,就觉得一股悲愤怨恨之气扑面而来,已是信实了对方。

阿顺长的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就是嘴角一颗大黑痦子,上边还长着几根黑毛,一说话,被口气吹的直颤。他哈着腰打千儿行礼,拼命给福康安扣高帽,却决口不提善宝杀人的事。

此刻兵丁早已到场,不过听善宝提到福康安,倒不敢轻举妄动,只围定了他和杀人现场,派人回去请主官过来亲自处理。

大汉哀嚎一声,口鼻血流如注,仰天就倒,滚地挣命!

“翻案?满京城大小衙门随便你去,我爹的主子是当朝国舅爷,爷还不是吹牛,看有一个人敢接你的状子吗?”李银嘿嘿一笑:“依着我,还不如别告了,反正你那死鬼丈夫也死了,你倒不如从了我,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当然,指着码头吃饭的人多以万记。虽然现在活计比平日要少了许多,但一些诸如修船补漏,装卸清理的活儿反倒多了起来,有这帮子干活的人们撑着,倒也并不萧条。

善宝自然听到了英廉的怒喝,冷笑一声,心说谁还稀罕来是怎么的,脚下走的更快,很快就出了冯府,这才放缓脚步,思谋着今日这冯府一行的得失。

英廉哈哈一笑:“如此倒是老夫想的不周了,贤侄莫怪才是。想傅恒大人位居高位,却谦冲依旧,实乃吾辈楷模也!”

那日他架不住冯雯雯的眼泪攻势,答应来给冯夫人祝寿,实属万不得已的事,并没有从心里原谅英廉。今日他选择高调出场,就是要坐实了对方背信弃义的事实,好好的羞辱他们一翻。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谁?”福宝惊喝一声,蹭的蹿到门口,把门一开,随着一股冷风打着卷进入,传来他惊奇担忧的声音:“雯雯姐,怎么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福宝,不许说脏话!”伍弥氏柔声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们哥俩都是有出息的人,宵小之徒的话,莫要放在心上。”

“你这孩子,都怪额娘啊!额娘不该推你的,可是?谁叫你……我虽不是你的生母,却也是你阿玛明媒正娶,你那样对我……”女声喃喃自语,说一句,啜泣两声,没头没脑的,听的叶凡心里糊涂。

“嘿嘿”善宝但笑不语。

“对了,你也看《石头记》?”福康安忽然撞了善宝一下问道。

“《石头记》?”善宝心说,就是那《红楼梦》吧!点了点头:“是啊!你也看?”

“嗯,这书写的太好了,满京城的王公贵族们,人人手抄一册,流传广着呢?可惜……”

“可惜怎么了?”善宝忙问。

“可惜这曹雪芹最近得了病,写到第七十九回‘薛文龙悔娶河东狮,贾迎春误嫁中山狼’就没了下文,前些日子我还琢磨着去看看他呢?这些日子忙着你的案子,都给忘了!”福康安叹息道,说着看向善宝,想着能听他感激自己一句。

却见善宝张大了嘴,忙问:“怎么了?撞鬼啦?”

“呸,你才撞鬼了呢?”善宝合拢嘴巴,心中却翻腾起来——他酷爱古文,自然清楚记得曹雪芹这位中国古代最伟家的死亡日期,1764年,换算成乾隆纪年,便是乾隆二十九年,今年可是乾隆三十年了啊!怎么……?

“没撞鬼你刚才怎么了?”福康安伸手探了探善宝的额头。善宝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别沾我便宜,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看那曹雪芹啊!能带我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福康安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正好前几日仓山居士也来了京城,来我府上看过我阿玛,据说现在就住在曹寻芹那里,到时候一起让你见见。”

“袁枚,袁子才?”善宝惊问。

“是啊!正是他,自从辞官之后,万岁爷屡次召他入朝,他都不来,我反正是挺佩服他的。”

南袁北纪嘛,谁不识得呢?善宝此刻心里已经有些麻木了,点了点头:“明天有事吗?没事咱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我也想长长见识呢!”

“明天恐怕你得待在府中等着接旨,我也得入宫当值,后天吧!后天我跟阿里兖请个假,咱俩一起去!”

“好,一言为定!”善宝伸手与福康安击掌,这才请福康安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