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景夙言若知道,他特意送来的去疤膏,却被她扔了,那表情,一定万分精彩!

老夫人点点头,问余辛夷道:“可有备下衣服?”

她知道,父亲气的不是她打了余惜月,气的是她毁了他的期望!

心底一阵冷笑,余辛夷扬唇道:“好,我跟你们去便是,正好,我也要向父亲请安呢。”

她的恨,从来不只是围绕在家宅之中的那一星半点!

余辛夷心头淡淡一笑:终于来了!

淑贵妃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看着地上晕倒的十二公主跟余惜月,白芷咽了下吐沫,有些担心道:“小姐,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余惜月失了助力,脸上血色尽褪,真正是桃花凋零。在所有审视的目光中,连一丝脸面都没保全。

“请娘娘饶了姐姐吧!”余惜月竟叩首向淑贵妃求情。这番姿态,让原本就痴迷她的五皇子,更为她颠倒。连一些诰命们都在感叹:如此宽容、识大体的女子,实在难得。

而余辛夷,则只做做样子请过一位教认字的嬷嬷,比这些,她余惜月是赢定了!她抬起眸,朝景浩天投去一个感激的眼波,景浩天立刻像被灌了蜜水似的,通体受用。

白芷已经明白过来,着急道:“那怎么办?”

从老夫人屋里回去。余惜月一张漂亮的脸蛋铁青,手中的帕子几乎被自己扯坏。丫鬟绿意胆战心惊的奉了茶上来道:“二小姐,喝……杯茶吧……”却被余惜月抓起茶碗用力砸碎在地上。

因着老夫人滔天怒火,赖侯勇连夜被一辆马车送回侯府,深夜里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马车慢慢行驶着走到一条漆黑的小巷里。不知怎的忽然马儿受惊嘶鸣起来,发了疯一般竟挣脱了拉车的缰绳跑了,车夫忙去追赶,只剩下车篷里浑身是伤凄惨叫唤的赖侯勇。

二房柳氏立刻捂住她的嘴,道:“闭嘴!”但自己也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余惜月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嘴唇咬的鲜红,眼睛里泫然欲泣,在场的人,竟然都有种怜惜之感。可惜她面对的,是余辛夷波澜不惊的冷眸。她咬了咬牙,快速走过去,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几乎掩不住心中的恨意,窘迫地把头垂得更低,膝盖上像是坠了千斤铁一样不甘愿的一点点弯下去,直到弯到地上,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姐、姐。”

余辛夷回头,朝着刚缓过一口气众人道:“既然红绯已经证实勾结贼人意图害主,那咱们再继续问问周瑞,好叫母亲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可曾贪墨庄中物件出去变卖银钱?”

这一巴掌,相当于打在温氏脸上,让温氏脸色立刻铁青。手里帕子几乎被她扯破!这丫头竟然敢打她的人!谁给她的雄心豹子胆!

“好,你过来吧。”深夜里辛夷目光如炬,声音若带毒的曼陀罗般冷艳,白皙修长的指缝间隐隐一点光芒,如这世间最毒的蝎伸出了刺。

被叫到名字,红绯忽然有些紧张,忙掩饰道:“大……大小姐您真醒了……”

余惜月撑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眸,故作惊讶的说道,然而微微弯起的嘴角,却完全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孔,上面布满了悲戚,却只有余辛夷才知道,藏在这样一张无害的脸皮下的,到底是怎么一副毒蛇般的心肠!

景夙言恼怒的蹙着眉心,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飞身抱出水面,然后立刻攥住她的手腕,将浸了水的纱布解开,看着白皙的手腕上那道伤口,他眉心皱了又皱,从怀中取出另一只瓷瓶给她敷上药。

余辛夷几乎是立刻排斥道:“你又想干什么?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她不喜欢与人如此亲密,且这人还是皇室中人!

“这闲事我管定了!”景夙言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她想与他撇清关系,他还就不让她顺心了!

谁要他管!谁给他权利管她的事!余辛夷心口堵着的那口气越来越盛,咬牙一脚飞踢而去。

景夙言墨眸中闪过一丝光华,瞬间出手化解她的飞踢,再她第二招之前,侧身一旋,握住她的腰肢,将她压制在榻上,而另一只手还保持着固定她手腕的姿势。

昏黄的烛光下,青丝纠缠,两人身体无意中相贴,湿透的裙衫贴于肌肤之上,朦胧的映出里面曼妙的曲线,连热度都透着几层薄布,相互传递。

自重生后,她还未吃过这种亏,今日却在景夙言身上吃尽了!余辛夷嘴角抿出一道冷凝的弧度,竟然不顾那只受伤的手腕,强行朝他挥去。

看着伤口上泅出的血迹,景夙言心里一塞,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气恼还是心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恼怒道:“你可以再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亲你!”

房檐上,灰衣再次一滑,第二次差点摔下去。他确定了,这绝不是他的主子,绝对不是!

手果然顿住,余辛夷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懊恼,怒瞪着景夙言。这个八皇子,简直无赖至极!

见她终于不再反抗,景夙言才出了一口气,卸了全身力气,低低笑了。早知道这招有用,也许他该早些使出来。他的浅笑,带动着握住她腰肢的大手,以及贴住的胸膛,微微震动,震出一片炙热滚烫。

见余辛夷果真恼怒了,景夙言摸摸鼻子,立刻握住她的手腕,又重新上了药,抽了一块纱布帮她重新包扎好。

辛夷深吸几口气,瞪着咫尺之间的景夙言,直到把胸口怒气压下去才冷冷道:“八皇子深夜造访,难道就为了这件小事?”

景夙言手中动作不停,细心的包好纱布后,抬起眸,眸光氤氲迷离,如一片浓雾,透着莫名的看不清的色泽:“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余辛夷心底一泠,逐渐正色,似在思索他暗含的深意。

景夙言的双手轻轻拢在她那双雪一般冰冷的眸子上,浅浅笑道:“因为,你跟我太像……”

眼前烛光消失,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的那只手,些微冰凉,如玉髓一般,却比她的暖和许多,余辛夷心中瞬间百转千回。

是的,的确很像。都是身为嫡出,却不受父亲重视,明明是最尊贵的出身,却屡屡被庶出的兄弟姐妹压下一头。他在告诉她:成全她,仿佛就在成全他自己。但是——

余辛夷淡淡道:“你似乎忘了,我也有拒绝被你选择的权利。”与皇家的人谈生意,从来不是好谈的。上一世她已经信错了人,输了一局。

这一世,说她不知好歹也罢,说她不识时务也罢,她再不会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她余辛夷自己成全自己,不需要别人成全!而且,她不信,仅仅为了这一个原因,景夙言就肯倾力帮她,皇家的人从来没那么简单,更何况,还是鼎鼎大名的八皇子!

呀,被她看穿了。景夙言揉揉鼻子,像被戳穿的小孩似的,眨眨眼睛。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若是她简单就接受了,那她根本不足以成为他的盟友。“你可以暂且拒绝我的帮助,但是,你不可以拒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