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陶醉间,就听外面有人笑道:“皇甫兄又得了什么好诗,让你痴成这样。”

渐渐地面露赞许,温声道:“今日多亏了冲虚真人的善举。否则后果如何,实难预料。我李长吉在此真诚道谢。这个情我记下了。”

话音倏落,现场就站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

又叫在外面候着的王二牛兄弟进来帮忙。将李大郎抬到自己房间安置。窦氏见丈夫有了呼吸,颇有从地狱到天堂一般。忙跟着众人将丈夫安置好,又倒了一杯温水,喂丈夫喝下。

这人自然就是九幽圣君。他一早在此地化成一个卖茶的老丈,打算和李大郎聊聊,知道些李贺的底细。在早上李大郎路过之后,他就胸有成竹地在此等候。不料在李大郎走近之时,他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天庭气息。目空一切的九幽圣君哪会将李靖这些人放在眼里。仍按原计划和李大郎搭讪。才说了没几句,就被这些人无端地打扰。九幽圣君颇为恼怒,对李靖自然也不会客气。当着他的面直呼起玉帝老儿来了。

自从前晚他莽撞出手,招惹了九幽的魔头。他实在不放心沈亚之独自上路。李贺看了一眼满脸急切的陆华龙,心里几度思索。

李贺朗声道:“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尽管忘了自己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天下来的,更不是佛家的人。我只是在人间与文昌巡使的分身有旧。昨晚出手就是为此,别无他意。我无意干涉你们与佛道的争执,更不会插手。希望你们以后别纠缠于我。惹恼了我,对你们没好处。把我的话转告给傲天,你去吧!”

裴家的内院正堂,国公夫人高氏此时正端坐上首扶椅,听着派出去的仆妇打听来的有关李家的事情。身旁或坐或站一众儿孙媳妇,三小姐润菲和母亲刘氏自也陪在一旁。

李贺突然冷笑道:“文昌巡使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你是不是有意引我出手的?”

冷声道:“小生适才的话,你们怎么不答?是买还是借?”

说到这裴润菲又垮了脸,泫然欲泣了。

李贺轻盈地跃上马车,对着送行的三人挥了挥手,就放下车帘。车夫赶着马车辚辚而行,越过了前面停靠在路旁的四辆马车。渐渐消失于官道的尽头。

正要转身上马车,就见前面走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仆从。对他们拱手作揖,恭谨道:“小人打听一下。昌谷名士李贺公子可在此处?”

自韩愈奉调至洛阳,就将在老家孟州的嫂子接了过来。说是嫂子,但在韩愈的眼中,比母亲也不遑多让。老嫂比母,指得就是将韩愈抚养教育长大的嫂子郑氏这样的。

哪知李贺仅微一思索,就示意陆华龙呈上笔墨纸砚。铺好宣纸后,丝毫没有停顿,就笔走龙蛇起来。

原来是大夫,瞧神情穿着不像啊!伙计没了迎客的热情了。

在茶过三巡后,韩愈向李贺说起这次为他争取科举的经过。

这时杨学士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出来。

冷然道:“你不必打什么报恩的主意,且远离我的家人。如擅自扰乱我家人的起居,我定严惩不贷。别说我没警告你,你去吧!”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我是谁我自己都不想知道了,对你来说真得那么重要吗?心不动,人不可妄动,不动则不伤。降龙的派头已然不小,不料想,你比他犹有过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手下无情。”

白石道长愣怔了一下:这人清雅不俗,怎的如此没有礼貌。当下的青年才子可不都是这样?

瞧李贺的语气,怕是什么都清楚。本来风姿翩翩的程子桥,再也不敢强嘴。灰败着青肿的脸点头应承。

李贺及兄嫂皆躬身称命。

李贺也压低声音道。两人正嘀咕间,就听门外一阵脚步说话声。

郑老太太笑道:“咱家也吃不了这些野物。留下一些给你岳家送去,其余的都拿到集市上换些家用吧!”

陆华龙想装作哽咽,半天也忸怩不来。

传音完毕后,就对李贺皱眉道:“尊驾杀戮甚重,法力却纯。如降龙猜得不错,必是来自九幽之处。魔道深陷九幽千载,如今重现人间。不管你有何图谋,洒家劝你及早回你去处。否则,不说仙界不容,我佛也必出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还是回去吧!”

童子尚没顺畅的语调,突然似在李贺的头顶,炸了一个响雷。倏忽过去,似有几个字无比的熟悉。拼命思索,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稍纵即逝的记忆。

李大郎顿住了脚步,惊道:“这等好事,还有什么可踌躇的?我们李家可就指望长吉光耀门楣,重振家声了。”

李贺说完在静元禅师的胸口连点几下,封住血脉。随即就出了房间,到院子里对众乡亲团团一拱手。

捕猎停止后,一会林中又恢复了平静。此时林中月光斑驳,山风带着树梢哗哗作响。一片阴影无声无息地向摆弄狍子的李贺遮掩过来。

“二弟醒了、娘,你快看,二弟醒了。”

那就是本次春闱,沈亚之能金榜题名。士子苦读,可不就等着这一天。这可是大好事,众人纷纷举杯提前庆贺。

沈亚之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忙连连谦逊。

李贺笑道:“下贤兄不必惴惴。只要你满怀信心,自由发挥,当能如愿。”

众好友也都纷纷出言鼓励,给沈亚之打气。沈亚之如今最是信任李贺,见他说得如此笃定,心里也安稳起来。

这顿接风宴,众人是谈笑风生,颇为融洽。在杜大人府上的皇甫湜却满心懊丧。

“持正,这事说出来颇有些难以启齿。权相午时找我说起长吉科举之事。鉴于目前形势,怕是不能如愿了。”

礼部左侍郎杜从远很是为难,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

今日午时他在衙门正准备用饭,当朝宰相权德舆派人找他问话。杜从远忙随人前往平章台拜见权德舆。

看样子权相也没用饭,正负着手焦灼地在正堂踱步。权相见到杜侍郎后,也不及如何客套,挥退了伺候的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