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西山的顶上挂着,梧桐村那零星的房屋笼罩在一遍薄暮之中,这小溪的水就是从梧桐山谷流下来的,它透彻清凉。王兰花坐着,感到了一些凉气,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远近村落升起的袅袅吹烟,她掠了掠两鬓的头发,推了推赵二狗,把一条毛巾递给他,对他说:“赵主任,洗洗,时间不早了,走吧!”

黄子实的紧张神态,倒使两位副职也受到了感染中,他们也紧张了,觉得问题很不简单,他们一算,赵二狗至少两斤酒到了肚子,算清了赵主任的酒帐,两位副职吃了一口冷气,他们不知道这个赵二狗到底能喝多少,他们并不想把赵二狗喝死。两斤酒到肚,死了人是很有可能的。

“赵主任,喝酒可以止住。”王大度手里还端着盅。

赵二狗听到李不悔的一声令下,便迅速的行动起来。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鸡膀,他一下子叉住子那个大鸡腿,把它夹在了碗中。他抬头看了看大家,看到大家都夹了菜,便把那个大膀子向嘴里送,可一不小心,掉在了桌子上。好个赵二狗,干脆扔下了筷子,用手行动了起来,这既方便又稳妥,上天真会安排,给每一个人都安排了这么方便的东西。赵二狗抓起鸡膀子,把整个塞进嘴里,脸颊鼓成了一面鼓。赵二狗三下五除二,鸡骨头从他的嘴角挤出,肉干净利落的吞进了肚子里。他习惯性的把沾着油的手往裤里擦了擦,擦过之后,他看了看大家都在吃虎肉。他妈的,这好东西,从没吃过。赵二狗夹了几大块放在小碟子里,没时间看大家,狼吞虎咽。比吃比喝,老子赵二狗不比你们哪位差,赵二狗边吃边想。他一会儿就吃了盘里的东西,便抬头,扫视了一眼众位,并没时间多看大家,他的眼睛又盯紧了另外一个鸡膀,这个鸡膀,在碗子里倒插着,好似在对他微微的笑。

赵二狗又支支吾吾了一阵,才低声说出了一句话:“我不会说,我……我没什么说的。”

黄子实对赵二狗说:“赵村主任,你说说吧!”论职位应该赵二狗第二个发言。

王大度看了看还在笑的李不悔,问道:“李书记,你觉得赵主任说的对吗?”

“怎么能不知道呢?”李不悔忍住笑说,“我的赵主任,当了村领导可不能忘了本呀!要保持革命的本色。”

黄子实坐在首席的位置上,他座北朝南。黄子实打量了在座的每一位领导,分析猜想着这些人的性格特征。他与王大度见过多次面,觉得这个人不错,稳重、老实。他也与李不悔见过几次,他觉得这个人也不错,热情、有朝气。王竹意这人他是知道的,老熟人了,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泼辣、大方、有气质,人又长得漂亮,不说是一个女中豪杰,也可说是女中强人。但他对他这个副手不怎么了解,虽说听了一些他的传说,也没考查到依据,到底这个村主任是个英雄还是个狗熊,还得到以后才能作个正确的评价。

“我也说不清,才想请你。”

“我们怎么会捉弄你呢?是真心的,完全是真心的。别看赵主任那个样子,他可是个聪明的人,将来定会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呀!”李仁义恭维道。

“在后山的梨园里。”二狗答。

“村委会王大度副主任。”

“给我一支烟。”赵二狗板着脸,正色道,“把人家送你的好烟抽支我!”

赵二旦站起来,壮了壮胆子,他可是很少与这么大的领导讲过话,虽说他是个半仙,可他长期与人民群众打交道,见到当今领导,领导就是大仙了,他这个小仙见了大仙当然既拘谨又害怕。

邓大为听了,心里平静了一些。

黄子实想,这个村李王两大姓,势均力敌,两姓人倚仗着人多,都很傲慢刁蛮,就连书记镇长都对李王村畏惧三分。如果是由李不悔和王大度中任意一个当村主任,自己当然很难驾驭,到时他们会把他这个书记不当回事,当个傀儡书记这可不是他黄子实的性格。赵二狗当村主任,对他有利得多,赵二狗真像人们所说是个傻子,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可以说通过反衬,便能显示自己的实力。当村官,不需要八面玲珑,只要为群众做点事,群众就会拥护他,只要能为群众着想,群众就会拥护他。那些能说会道的滑头,并不一定能当好官。

“那暂时就安排一个同志代村主任?”邓大为建议道。

赵才能瞪了唱票者一眼,便灰溜溜的离开了教室。

票箱被踩,王马列便在自己的家里搬来了一只破旧的木箱,那还是他结婚时他老婆唯一的嫁妆,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他老婆死活不同意,经过他再三做工作,夫人才免强答应。王马列自己破费了一元钱,请了一个中年男子把箱子背了来,放在一张桌子上。木箱上面正好有一个被老鼠咬了的窟窿,大家把选好的票从窟窿里放进去。

“老书记,我的得票你也知道。我想,只要你老书记帮忙,只要李王村的全体人民抱着公正的立场,抱着全村人民的利益着想,我当选村主任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是,现在的人心……老书记,你能不能帮个忙?”赵才能想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王马列想了一下,对王大度说:“你今天不能去找赵二旦,他并不一定想他儿子当村主任,他担心我们的玩弄他。我今天看了赵二旦,看到他很不乐意的样子,知道他的心思。如果他把事情透露出去,李不悔便又会起一顿风浪。等等吧,等到选举那天对他说也不迟。”王马列还是给王大度出了一个主意。

又过了一会儿,镇委第一书记祖为国同志驱车而至,他看了看被砸的课桌横七竖八,狼藉满地,脸孔严肃出血。他看了看黄子实,又看了看邓大为,瞪了他们各自一眼,一声没吭。

“他妈的,这是什么鬼选举!把台子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