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瞥她不耐烦的脸色,杜晓仁也在揣测她的情绪和心情,默了好几秒,她收起了面上的笑容,特别无奈的感慨。

人的感觉在阴暗或黑暗的环境,会和白日不同。感受会更强烈,神经会更清晰,一切思维会更贴近心的本能。刚才漫长的对视,彼时久违的宁静,难得的时光沉寂,恍惚得她以为在做梦,而梦里是她的白马王子出现了…

“嗯。”

七弯八绕的路程,对于路盲加方向盲占小幺来说,要还能分辩出东南西北,绝对比天降红雨的机率还要小。

打架这事儿,一个文弱书生又怎么会是情报头子的对手?

人的痛苦与悲伤,很多时候都来源于对比,尤其是来自身边人的对比。占色心里清楚,自己的面试成绩,很大程度上变相的刺激了杜晓仁心里那点儿酸涩。

“占老师,今天凌晨5点到7点之间,请问你去哪儿了?”

“占老师是吧?坐!”

咚咚咚——!

“我捡他回来的时候,他才两岁。”

说到这里,权少皇眯了眯眼睛,收回了散远的思维。他不能去回忆那一天找到孩子时候的惨状……完全不能多想。一想到,就会有多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而听闻他又说十三是‘捡’来的,占色略略有些吃惊。

为什么他就不肯承认呢?难道说真的怕伤了他权四爷的脸面?

一念至此,鄙视地剜他一眼,她心里的想法,就不想再掩藏了。

“权四爷,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就小十三这么个长相,完全就是你的脱水版本。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不过我认为,就当他是你‘捡’回来的,既然你已经捡了,就该为他做打算。寻一寻他的亲生母亲……”

阴恻恻地勾了勾唇,男人盯着她一副抱不平的小脸儿,脸色阴沉得如同外面雷雨的天气,一双锐利如鹰的眸子里微微眯着,那眸底的阴鸷难以掩藏,眼看在愤怒边沿,可他却没有爆发出来,而是缓缓地冷嗤。

“占小幺,你会不会管得太多了?”

“……”

闭上了嘴巴,占色哼了哼,不知道怎么说了。

说到底,那确实是他的家事儿,人家权少皇不肯承认是亲生儿子,她在这儿逼个什么劲儿?行,不管就不管呗。不曾想,就在她沉默地拍着十三安慰的时候,耳畔却传来权少皇的声音。

“你要真同情十三,就嫁过来,替我照顾他。”

嫁过去,照顾十三……

心里微微一窒,占色抬头瞄了过去。

此时,权少皇阴沉俊气的面色,似乎又松开了不少。那一双狭长眸子里的阴鸷之气里,还依稀带着一抹淡淡的期望。

占色动了动了嘴皮,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心尖子情绪窜动着,酸涩得不行。对于十三这个小破孩儿,她还真有点儿丢不开手的感觉。可是,她又不想受姓权的窝囊气。

想了想,她试探地问,“要是我不同意呢?”

一双狐狸眼挑了挑,权少皇声音放得很沉,不过却清晰无比。

“占小幺,其实结果都一样。不过,你同意了,会好看一点。”

王八蛋,真特么霸道!他就不能把话说得好听点儿?

心里烦躁得不行,占色恨恨地想着,越发无奈。更知道丫绝对说的实话。这件事儿两个人耗得也够久了,臭男人却好像真没有动摇过要娶她的念头。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不过她之前真的坚定了信念,死都不嫁给他。可是现在……怀抱里还在抽泣不停的十三,拉着她不放手一直让她不要离开的小十三,真的让她犹豫了。

可怜的小十三,没有个妈关照着,也着实太让人心酸了。哪怕权少皇给了他锦衣玉食,可对于一个这种年龄的孩子来说,再好的物质条件,都抵不过一个妈来得重要。而且就权少皇那样的工作性质还有性格,就算他对十三不错,也绝对不是一个能和儿子腻歪着进行亲情教育的父亲。

凶!凶!他就只会对十三凶!

想想,她就有气儿。

一个没有正常家庭的孩子,性格成长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卫季北家的卫错就是一个例子,为什么她会养成偷窃的毛病,其实就是缺少父母关爱造成的恶果。

分析着,为小十三难受着,她心里的天平,慢慢地就倾斜了起来!

对于男女间情爱的事儿,占色看得极淡。其实她对男人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大家能过得去就行,并不是说她非得找一份蓝色生死恋那样执著的爱情。认真说起来,要不是姓权的太过恶劣,太过霸道,她或许会很爽快的同意。毕竟她一方面欠了他的钱,一方面确实也乐意给十三做个现成妈。

取与舍,一时难定。

她抿紧了唇,思考了再三,望向权少皇。

“一会儿十三睡了,我找你谈谈。”

睡了,再谈谈?

权少皇唇角牵成一线,目光如矩地回视她,眸底灼成了火焰。

“好。”

大概听出来两个大人之间有了和谈的意向,小十三露珠子似的眼睛眨巴眨巴着,心情就好了起来,抽泣着也不怎么哭了,又腻在占色的怀里撒了会儿娇,就愉快地吃起了东西来。

这一回,向来只吃荤菜不吃素的小家伙儿,一律来者不拒了,吃了饱饱的一肚子,要不是占色拦着他,晚上不许多吃,吃多了不消化还会睡不好,他非得一直吃下去不可。

因为,对于此刻的小十三来说,多吃东西,多多的吃东西,就是听父母话的一种方式。

在占色的干预下,他摸了摸圆圆的小肚皮,先去找玩儿事了。

十三不在了,占色也不想再吃了,放下了筷子就走,甩给权少皇一句。

“你洗碗。”

权少皇皱眉。

占色抬起下巴,扬了扬左手,“看见没,手痛,伤员。”

权少皇哭笑不得,“爷又没说不洗,你急个什么劲儿?”

撇了撇唇,占色瞪他一眼,甩头就去找十三了。对于这种仿佛寻常夫妻间才有的对话,她心里稍稍有点儿异样感。说不出来的别扭又奇怪。不过么,那个臭男人竟然会那么爽快地答应去洗碗,她还是有些意外。

行了,也算没有亏。

毕竟今儿晚上,他又做饭又洗碗还得搞卫生,也算是变相地拾掇了他一回。

占色过去的时候,权十三正在电脑前,玩着《极品飞车》的游戏。

小脑袋上戴着一副蓝色的耳麦,随着电脑屏幕上汽车的飘移摆动,十三那颗圆乎乎的小脑袋也在来回地摆动着,小嘴里吼吼个不停,小样子像是特别的开心。

她又释然了。

果然,小孩子的心情变幻得特别快,眼泪也是来得快去得快。上一秒还在痛哭流涕,下一秒就可以挂着泪珠子哈哈大笑。

占色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出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