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年仅六岁的她噙着泪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不满地抗议着母亲的话。

直到康敏走远了,陆海才直起身子,看了看手中还握着的一幅画卷,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太监们命令道:“快快快,去把书案上那一小堆儿画卷给杂家搬到步撵上,杂家这要赶紧去面见太上皇!”

康敏将画像移到陆海面前,声音带着些许让人难以察觉的颤抖,眨了眨眼睛,康敏说道:“公公觉得,此女如何?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唇如粉瓣,眉如远山,眼若明珠。美极了!”

正在弯腰洗脸的康敏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床头,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康敏疑惑地看着来人,轻轻点了点头。

卓烈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其中究竟饱藏了怎样的深意,眼神有些悠远接着说道:“怕又如何,这天下有几人不怕寡人!”说完,迈步踏下高台,四周的军士们见状连忙在前面开道。

“可以!”康敏跪直了腰身,看着卓烈脸上因为大笑而颤动的肌肉,右手伸出两根指头狠狠地插向自己的眼睛。

康敏握紧的拳头直接发白,青筋暴起,跳动的眉峰昭示着她再也压抑不住的怒气。蹲下身子注视着康行明已经看不出模样的脏脸,抓着他胸前的衣襟道:“你还知道我母亲是你的皇后?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女儿?”

车架微微一顿,康敏想得出神,杯中的茶水溅出来两滴洒在手上,康敏回过神来连忙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紧紧地握住重楼塞给自己的匕首,康敏默默地祈祷:重楼,永远不要再回来!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将按压自己的两名侍卫甩出两步多远,挣脱了束缚的重楼踉跄着奔向康敏,低呼了一声:“殿下……”

躬身站在车桅上的大太监陆海见状,脸色一沉,尖着嗓子喝道:“大胆!身为战败国的丧家犬,见了我朝太上皇,还不匍匐跪拜!”

听着外面军士们带着愤恨的喊杀声,卓烈在御撵中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低沉缓慢的声调传出御撵:“众将士果然不愧为寡人征战沙场的臂膀,寡人也觉得这刺客该杀。刺客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康国皇室的残余孽党,到了如此时刻竟然还不思为康国百姓做些好事。你来刺杀寡人,就不怕寡人将报复施加在康国百姓的身上?”

侍卫们将重楼带到距离卓烈的御撵五十多步远的地方,将他按趴在地面上。侍卫头子以拳驻地,单膝跪着朝御撵中的卓烈禀报道:“启禀太上皇,末将等幸不辱命,将此刺客活捉于驾前。”

重楼骑在马背上被围在距离卓烈的御撵百余步远的地方,忍不住抬头看向远方,不知道他的公主安全逃出了没有?

现在就只剩下御撵前后的那五十名身着普通皮甲,腰跨陌刀的侍卫们了。

是迷茫吗?逃离了这个樊笼,自己又将流落向何方?

寂静如死的沉默过后,十数万军士一同骤然爆发出震颤天地的山呼海啸声,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嘶吼声直冲向天际,如同浪潮一般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康国死士已经出现,定然是今晚要刺杀卓烈,毫无准备的越士定然是手忙脚乱,有谁,还会注意到太上皇的小小战利品是不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