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肩膀疼的几乎麻木,哪里还敢不停,只能情急之下看向自己的大哥,期待青山能教训教训这小子,救了自己出来。

那人一边叫着,一边还真举起手中大刀,向女尼们挥舞过去,顿时引起一声尖叫,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严盈闻言接过那柄短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还算轻巧,以她的力气刚好提得起来,稍微翻转一下。便是寒光扑面,煞是好看。

关去病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衣着华贵,面目精致的少年男女,却是微微皱起眉头,对严盈缓声说道:“不必了,多谢姑娘好意。若不是为了采摘崖壁上的猴头灵芝,一时大意,也不会遭此危险,如今出来时辰已是不短,既无大碍,还是尽早归家才是,以免家中母亲担忧。”

那少年见妹妹满脸雀跃的模样,终是没说什么,只是再次道了谢,说是要走小路去采草药,便就此别过了。

听了这话,就连冷口冷面的萧百川都不禁莞尔,严舒也不在意,指着不远处上山的石阶说道:“这下面逛来逛去也差不多,不如咱们爬山去可好?”

走进了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卖珠子,只不过是几个劣质扇贝放在那里撑场面罢了,里面的珠子有些只不过是刚刚成形,有些则是毫无光泽,也跟圆润搭不上任何关系,而这小贩出售的,也不过是一包包所谓的珍珠粉而已。可是一众少女都欢喜异常,握在手里就不愿放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别人抢了去。

严玉目光飘向湖便的芦苇,淡淡地说道:“等二姐出了阁吧,最近这些日子,实在是脱不开身。”说罢见严盈看着自己,旋儿笑道:“你知道,那以后我们姐妹见面的机会便不多了,想想倒是有些舍不得呢。”

严盈心里暖暖的,嘴上却是嗔道:“怎么说的如同市井小流氓一般,就差挽袖子撸胳膊了,好歹也是严家嫡出的小姐,瞧瞧,嘴角那是什么?”说着严盈掏出帕子,将严舒嘴边那一粒海棠糕上的白色芝麻拂掉,再轻轻擦拭了几下。

“也许是替二姐姐准备绣品添妆呢?”严盈随口猜测着。严菁已经定了人家,很早之前就在商量好了,只是敲定下来却是最近的事情。是以严菁如今已不大出自己的院子,严玉与之姐妹情深,时常陪着倒也正常。

莫先生摇头轻笑道:“只凭这一管长箫,我这大门便随时为你而开,许多年没有再与人如此畅快地合奏过了,让我忆起许多前尘往事,倒也让人回味无穷。”说着他闭起双眼双手随意抚琴,心中却不复方才平静无物,忍不住探究起来。这位四姑娘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不仅是这箫声,更是这其中无限寂寥悲凉,他不知道这个家世风光富有的嫡出小姐为何满身萧索之意,即便坐在兄弟姐妹之间笑语晏晏,神情欢愉,那偶尔低垂的眼眸和间或出神的神情,却总是让他感觉的到即使再最热闹的人群中,她也是一般的孤寂落寞,周遭的愉悦是他人的,丝毫无法沾染到她半分。

午后阳光暖暖地透过小窗撒进屋里,点点金光慵懒而活泼,随着微风拂过梧桐树叶而轻快地在跳跃着,箫声在这样的阳光里自在而流畅地随着严盈口下运气和纤指微动汩汩流出,绵绵不绝,时而婉转悠扬,时而低沉凝重,却是一气呵成毫无凝滞,使人迷醉其中不能自拔,直到一曲奏罢,依旧悠然出神,回味无穷。

香蝉想想严盈说的这种可能,不由一惊说道:“那就是公然挑衅了老夫人,还不被她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啊?”

芜青冷不防被抓个正着,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奴婢在看这钗插在哪里最好看呢,香蝉姐已经把冬虫夏草老鸭汤端回来了,她人还在外面堵着那人呢,要不要叫她们进来?”

纪氏脸上一僵,什么叫做“为难”?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她变了脸色说道:“不是我要为难她,只是这于理不合,哪有孩子还未落地便升了名分的?没得让人笑话!”

严盈冷冷瞧着,开口道:“说说吧,都听到了些什么?”

严盈心中已是果决坚定,脸上却露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寂寥之色,她将那锭银子握在手中,渐渐收紧拳头,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交了两个到芜青手中,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再三叮嘱其小心行事。

严盈闻言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看着芜青满是受伤的表情,知道这番回去可能是听到了什么言语,醒过劲儿来了,不由逗她道:“原来我们这里是人家都不愿意来的呀,那你可曾后悔了?要不要我禀了夫人把你送回去啊?”

纪氏哭笑不得拉开严盈,摆手屏退了要上前来的香蝉,一边亲手替严盈整理着头发,一边嗔道:“刚看着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撒起泼来了,瞧这头发乱的,像个小猴子一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在我这跟前捣乱了。”

严舒悄悄拉了拉严盈的袖子说道:“你可不许躲懒,到时定要与我一起去,咱们京城的雁荡胡可好玩呢,不比你那南海差,去了你便知道了。”

严盈点点头,在左侧落座,瞧见早已到了的严舒冲自己挤挤眼睛,还有略带羞涩对着自己笑着的严蓉,再看向右侧对面坐着的则是严玉的三哥严庭方和上次见过的四弟严庭旭,见严玉似乎在向严盈介绍什么,两人都微微点头向对面两人示意。

严盈听到“莫先生”三个字眼中亮光便已经点燃,如今听到是她最爱的月课,不禁又兴奋了几分,连声说道:“我去我去,听着就有意思极了,一定要去听听看,三姐姐,你也一起来吧?”

严盈还在养病,这段时间都是在自己房里用膳的,芜青见状说道:“姐姐陪着姑娘吧,芜青去瞧瞧。”

知错了?

彩雀心中一沉,额上碎发间顿时涌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她看了看不过十来岁的香蝉和更年幼些的严盈,安慰着自己,努力展现出一个笑容说道:“原来是那次,奴婢想起来了,的确有那么一次,奴婢已经知错了,莲姑娘也惩罚过奴婢了,是奴婢粗手笨脚不当心,摔了那套碗碟,莲姑娘说买这碗碟的银子要从奴婢每月的月钱里扣呢。”

芜青见主子问的郑重,也不由紧张起来,想了想说道:“旁的倒没什么,只是问了奴婢香蝉姐姐取回的点心用的是什么碗碟,那时候奴婢还未瞧见,自然不知,她似乎犹豫了半晌,便说没事了就离开了。因此奴婢后来收拾碗碟的时候还特意注意了一下,记得倒是极清的。”

“刘濮锡那老东西凭什么动我的病人?他懂不懂规矩?还对我的方子指手画脚的,他懂什么?”沈大夫吹胡子瞪眼地发了一通脾气,瞧了一眼坐立不安的纪氏,继续说道:“我这方子怎么能给那老家伙瞧?他说了什么?”

严君兴看不得纪氏抹泪,赶紧接过话来说道:“敢问刘太医,可是这药方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为何小女会如此沉睡不醒?”

因为事态尚未明朗,纪氏不愿将事情张扬开来,是以朝晖院还算清净,只有严玉来过一次,还带着一个比姑娘还俊美的哥儿,邀请严盈一起去家塾。若是平日里,纪氏知道女儿一定会很乐意去的,心中不禁又是一阵伤感,只得对着两个孩子编出一个严盈染了风寒的谎话。

严盈眉头皱的更紧,不由问道:“二门?这晚膳时分,她去那里做什么?”

芜青抬头看看严盈,回答道:“回主子,奴婢今年满十岁了。”

纪氏摸摸严盈的头,声音中带着几许无奈:“娘知道,赶明儿个娘找你舅舅打听个可靠的伢婆子来,盈儿喜欢哪个再挑两个可好?”放在女儿身边的丫头一定得仔细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不知底细的人来伺候,这是她的底线,无论如何不能妥协。

严盈笑着看着严玉,只是说道:“若是不信,可再找人瞧瞧。”

严玉依言举起仔细瞧了片刻,而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说道:“这……这似乎有七彩光芒,层层叠叠的,好美呢。”

严盈犹豫了片刻,看了看来时方向,说道:“还是等玉儿回来再说吧,我想到院子里逛逛,不知可方便?”

严玉掩口笑了,片刻后柔声说道:“珍珠自然是好东西,高贵光华,又可安神压惊,可是咱们大兴国最最宝贝的东西,相传太祖当年便是出身于养珠世家,有一日梦见夜晚海中升起一轮明日,压住了月亮的光辉,梦醒出海,捞得百年难得一见的麒麟珠,乃珠中皇者,被认为是天命所归,太祖故得上天庇护终一统天下,开创了大兴国至今的百年基业,是以对于闺中女子来说,这珍珠自然是最最好的饰品了,也难怪王妃和姨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