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再想,从来心中只有一个女人的他,怎么可以去想别的人,而且是一个早就被他判处死刑的女人。

“伍掌柜,我家二小姐就见不过大人欺负小孩,而且还是大人抢小孩的钱。刚才明明是有好心人给小孩的银子,你凭什么夺了去呢,难不成你早给自己备上了一口楠木棺材?”红衣女子身旁竟然还站着一个小丫头,只是主子还未开口,丫头的气势就十分的锐不可当,蓝末暗暗赞道,扇坠终于又塞回了头发。

若是他看的没错,蓝末乔装成外人要进宫去,简直易如反掌。

“一!”龙炎洛开始数数,他心中也纳闷,这极其爱耍赖的小四竟然能稳如磐石,好吧,那为兄就陪陪你,“二!““炎洛哥哥!”如铜铃般清脆的声音在木窗外响起,龙炎洛的三字还没数出来,他当然能明白躲在衣柜里的可不是他人见人爱的四妹。“齐伯说你回来了,我们去落央山脚骑马如何?”

“陛下心中可有人选。”宇文及这只老狐狸,还不马上露出马脚,只是碍于东方誉不冷不热的话语,还是谨慎点好。

太阳的光芒照入涟金宫主殿的时候,已是早朝的时分。殿前公公福海带着一众侍婢匆匆赶往这里的时候,就见到皇帝已经穿戴整齐准备早朝了。

“你不要学我讲话,你把奴婢都遣散了出去,谁还敢冒着禁令冲进来送食物,算了,不吃了,我走了。”蓝末的思维一波三折,也让一向有计划性的龙炎洛猝不及防。

“少主,你为何要救那个奴隶,在冠冕堂皇的后唐,奴隶甚至连畜生都不如,咱们是乔装商族来到梧州,如果被心怀不轨的人知道,我们还藏着一个后唐的奴隶,少主多年积累的名声只怕……”百杨字字铿锵,话没说到一半,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温顺地闭上眼睛,冰凉的唇面还未含住,一丝冷戾的声音从耳边悠悠传来。

洛疆冷眼看向愣在一边,仍没有退意的蓝末,还有一个在角落里没有动作的医官,命令道,“你们两个,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都出去。”

“回陛下,下官倒是有救治宇文姑娘的方法。”角落里的年轻人忽而抬起头道,蓝末这才用眼角扫到此人是谁。

画面回到涟金宫花草虫鱼的最常所在,百草园,神农尝百草而救治百姓,后唐的文官竟是给繁花似锦的后宫花园起了一个颇为文绉绉的名字。

年仅十四的蓝末习完七剑口诀从锦宫的柴房,送饭给其他小姐妹,就看见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男人,正驻足在百草园的正中,细细端祥盛放的墨绫花,花瓣是灼人的红,但是花茎却是撩人的黑,蓝末虽不懂花草,但因着两年跟随东方誉,对植物和动物的习性慢慢变的有见地,墨绫花虽值得观赏,可是她的花汁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见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就要伸手去碰,蓝末不自觉地提醒道,“别碰,有毒。”

“谢谢,在下没有碰,在下只是在欣赏。”男人转过身来,谦恭地看向年纪小小的蓝末,“宫中难得有人还知晓爱惜他人的性命,姑娘在哪座宫里做事?”

“锦宫。”蓝末没有回避,她能感觉到面前的男人没有敌意。

“呵呵,锦宫的主人定是好主子了,在下裘汝霖,幸会。”蓝末望向匆匆一别的黑衣男子,墨绫花的药理忽然跃上心间,取茎提炼,能萃取抚平伤痕的原液,是为哑光粉。

羽蝶间静静地回荡着裘汝霖的辩白,他有办法救治已经僵死的宇文翩蝶。

“你且一试。”东方誉静静地站起,侧身而让,“裘太医从未让朕失望过。”

洛疆本候在一旁,听到其名,再仔细端详暗黑角落中熟悉的面庞。他连忙迅速相让,妙手回春的裘太医,也只有锦宫的主人知道。

想当年东方誉和洛疆被犬戎大军围困在巴颜雪山一个半月,身心力竭又身中寒毒的东方誉在军账中以血莲续命,毕目带着三千死士冲出重围,势要将犬戎吸引到相反的方向,结果不但适得其反,竟是让犬戎人更加明白了他们的窘境。

然而,寸草不生的巴颜山脉,有一户村落,那个喜爱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正是此刻手持金针,为宇文翩蝶救治的平凡男人,他那日出现在军营帐门外,只轻声言了一句,“听说你们这里有人不行了。我若是救了你们的人,你们能不能给我的阿妈一份军粮。”

东方誉两月后,凯旋归朝,料想当日下寒毒之人也没有料到,他能够完好无损的归来,自那日起,朝中多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裘汝霖,只是,没人知道裘汝霖竟是锦宫的主子带回来的。

所有人都被裘太医纯正的后唐口音给蒙骗了过去,若说十四岁的蓝末在百草园遇见裘汝霖是偶然,不如说,他们相见的机会从来很多,只是,裘汝霖不会现身罢了。

蓝末端着已蘸满乌色血迹的毒血棉纱,层层叠叠似要将她的脸颊挡住。

“你不去换了吗?”裘汝霖一手拿着还未施下去的金针,一眼看出心不在焉的蓝末,不由提醒道。

本来沉浸在回忆中的蓝末迅速抽离,她连忙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这里。

“慢着。”东方誉眼神迷离地看向蓝末的背影,他的心中已然有了思量,这个背影似乎太过熟悉,甚至有点像从前的一个人。“转过身来。”

蓝末的烙疤虽然已经遮住,可是她不能确定她的这张皮相,东方誉有没有见过。蓝末共有上百张假皮,她的习惯极好,即便是出去闲逛,也一定会在贴近胸口的地方,藏有随时能够脱身的假皮。

只是,现在想换也来不及了,太过熟悉的人群,太过狭小的空间,太过明艳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