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女娲处,杨戬带了哮天犬四处游历,借着降妖除魔来打发时日。他性子孤傲,不喜倚赖法器,竟是一次也未用过宝莲灯。其时三妹和小蝶都正值修行的要紧处,他不敢前去看望,生恐引她们分心,便只有偶尔去后羿家中小住。

她口中说话,忽记起这金锁是母亲金钗改做的,泪水险些又蕴了出来。想到师父说了桃山救母不成,却也不敢去问二哥,怕惹他伤心,只默默念道:“娘已经不在了,莲儿就剩下二哥一个亲人。锁儿啊,你一定要代我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杨莲沿小径往后殿行去,殿边一丛花树,灿若云霞,女娲正站在树下,揽了花把玩着,若有所思。此时见杨莲过来见礼,便将手中花佩到徒儿发鬟上,爱怜地道:“我上次来莲儿尚稚气未脱,现在竟出落得如此清丽,是越来越象我那瑶姬妹子了。”

三人不自主地倒在地上,呼吸渐弱,眼见便要昏迷过去。

洞中腥臭味更浓,杂着潮湿腐烂之气,小玉被金锁带入时,已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月光斜斜映入,阴阴绰绰的磷火悬在壁上,地下厚厚一层,尽是压扁了的白骨,支离嶙峻,无数的小蛇在枯骨空隙里穿来游去。

盛了粥,顾不上自己,拿进屋一口口喂着妹妹,他目光中有些感伤,突然道:“小莲,过几天二哥若有事不在,秦老夫子会来接你去住些日子,你记得要听话,别耍小性子。”杨莲只顾着喝粥,含含糊糊地应了,过了会,却是欢喜地道:“我知道,快桃花节了,秦老夫子是接我去村里玩对吗”

不待她说话,众人已看到大树上一根粗偌无比的枯枝斗然下垂,冒出一股黑烟来,小杨莲惨叫一声,已是人事不知。那枯枝折过一半,露出斗大的三角尖头,一条长长的红信伸出,在杨莲身上轻舔试探。

杨戬得了蜂巢,回到破屋,收集蜂巢里的蜂蜜,只得了一碗,递给了杨莲。杨莲尝了一口,香甜中略带些酸,比连日来的野果,强不知百倍,不觉破涕为笑,“二哥,真好喝。你也来尝一口”杨戬微笑道,“很好喝吗二哥已经喝过了,这一碗全是小莲的。”

三圣母紧紧抓住沉香,身子在不住地颤抖,低声道:“掉下去了爹爹,大哥就这么就这么掉下去了”纵身也想往下跳去。但不须沉香拉她,那金锁的吸力,已牢牢将她限死在绝壁之上。

杨震戏道:“爹爹也偏心得很,小戬,那金锁可是他老人家赶了一天的山路,拿着娘的金钗去镇里改做的。大哥小时候可没享受过这待遇啊,那时生日,能多添几筷子肉吃,就很不错了。”

额间有道淡淡的金痕。三圣母又是一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孩子,神色越来越古怪。那孩子自不知周围多了这几个不速之客,抱着柴只道:“爹,今天的柴够用了,您耘完田就好好歇歇。一会我来帮娘做饭”男子心疼地用衣袖为他擦着汗,说:“不是说了吗,你练完武就去温书,不用再做这些家务了。”孩子笑道:“大哥跟着商队常年在外,难得回来一趟,今天娘定要加餐。我多做点事,她老人家就不会太累。”

刘彦昌身子一震,显出狂喜之色,大叫道:“三圣母你你在哪儿你听得见我们说话”三圣母的声音幽幽一叹,道:“我也

双目垂下,笑意未敛,呼吸已然完全停止。

各人释出法力,聚成一道弧形大罩,暂将大家护在这越发诡异黑暗的大厅之中。

沉香从床上一跃而起,目瞪口呆地望向帐外。三年前劈开华山无端自断的神斧,竟从供奉着的供案上自动悬起,两截斧身轻颤着,似悲鸣,又似在热烈地期待着什么。

“澹雅风期抱膝容,晚林返照落云红。推敲物序寄萍踪。丝管声悠霜已重,关河人渺意犹浓。一宵魂梦两人同。”

忆及丁香当年痴恋沉香的情形,龙八冷汗淋下,忙揽了丁香手臂,柔声道:“什么铠甲,这不就是个银月饰物吗丁香,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打造上十个八个,你天天换了带着玩儿好不来,咱们先出去”

“不过这样也好。”他默然想到,“我已累了他太久了。忘记,或许那是他最好的选择。”

一个赢弱的中年妇人在一名面目清秀的少年扶持下,也从正厅步了出来。

他口里牢骚不断,早有乞丐向头儿递了信。其中一个疤脸汉子大剌剌地过来,重重踢了哮天犬几脚,才向那管家赔笑道:“秦总管,小的们不懂事,你老可别见怪待会儿一定让他们多说些好,保证吉利热闹”

“哮天犬你是哮天犬”

残存的一丝内息还顽固地护住虚弱的心脉,醒来的哮天犬第一件事,就是尽心尽意地为他张罗饮食。依然是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杨戬如同旁观者般静对着,心头充满了荒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