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柳清扬快速回到舱内叫出大勇把这件事跟他讲了,大勇说我们的枪都在底舱的货舱里。必须有人到底舱把枪取回来才行。船上的水手和其他船员也是没有配枪的,只有紧急情况下,由船长亲自打开武器库才能拿到武器。

下船后李九的两名手下领着柳清扬和大勇找到一家宾馆住下,吃过晚饭后其中一人出门联系李九在上海的部下。另外一人和柳清扬二人先行休息。

船速越来越快,两舷飞起高高的白色浪花。乘坐这艘船从新塘码头到清江汇入长江的地方宜都市大约要走一天一夜,若直接开到武汉则要走上四天。

柳云卿夫妻二人深感其诚,谢过了之后留下了药。柳云卿的身体因在德国军校接受训练时受过极重的伤,回国后也因身体实在不行所以没能加入军队,这始终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经使用传统中医手段长期医治后虽能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但却不能多受劳累。一个立志要带领千军万马开疆拓土的军校学子,却因身体多病而只能放弃,这个事实令柳云卿极为郁闷。

二人骑着马刚转过一个山包,忠叔猛地停住并示意柳清扬拔枪,同时自己也从腰间迅速拔出手枪,轻轻推上膛,轻拨马来到柳清扬右侧,轻声跟柳清扬说到:“少爷,埋伏在附近的土匪肯定不止一伙,我们必须马上冲出去,一会我枪响后你一定要紧紧跟在我后面,我负责前面,你监视两侧,注意别落后太远。”说完一策马手中的毛瑟手枪连响两声,立刻前面树林靠近山路的地方便有人中枪并发出惨叫。

稍等了一会后,二叔公家的三公子和二叔公分别出现在人们面前,三公子柳宇卿发现大家手里的救火工具不够,于是派随从领着镇里人回自己家去取备用的救火工具,然后将镇上的青壮年编成几个组分别安排好任务,在仔细确认安排无误后正准备出发时,家里取来的救火工具也拿到了。三公子骑着马领着镇里救火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兴云山庄快步奔去。

此时已是箭在弦上只能赌一下,柳清扬匍匐在地上将枪架好,又将毛瑟手枪也放在猎枪旁边,将猎枪上膛并瞄准那个看似匪首的家伙。砰的一枪目标从马上掉了下来,听到枪声的土匪们将火把抛掉并迅速散开趴在地上,动作熟练的像是提前训练好的一样。

为防止被人发现他放低身形手脚并用,沿着房脊一路串行像一只没有尾巴的大猫。柳清扬来到二楼书房的房顶一侧,翻过防火隔墙躲在一处飞檐的后面。为了不发出被人听到的动静,他没有去翻动瓦片,而是直接伏下身体将右耳紧贴在两片瓦之间,一动不动地爬在那里倾听房内的说话声。

两人一左一右守在山路两旁,稍等了一会,一阵马蹄声从山上传来,转眼间第一匹马来到二人眼前,但他们并没有马上开枪,紧接着第二匹第三匹等连续冲过来眼看就要过去,两人手中的三把枪同时响起来,从山上冲下来的骑匪控制不住巨大的惯性而接连冲到二人面前中弹落马。除了第一匹马因时间差和柳清扬经验不足自己反应速度不够快的关系没被打落马下之外,共有六匹马十一个名匪徒被击毙,缴获未受伤的马匹只有两匹,另外找到两支毛瑟手枪和九支毛瑟长枪,这一短暂过程里只有一名反应较快的土匪慌乱中冲他们开了一枪,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快反应了。

掌柜的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出来了,陪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个人,是三公子的亲信随从。三个人很快回到店铺,紧接着两个随从陪着翠玉又回到二叔公的宅院。过了很久,从大门出来一辆双驾马车。马车出了大门后快速消失在去往恩施县城的路上。

走近后柳清扬才看清光亮是从一块矩形朔料板上发出来的,旁边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但死去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只有几个小时,检查后发现死者腹部有一条巨大的贯通伤。尽管经过了包扎,但已经无济于事。发光的朔料板放在死者大腿旁,发光板旁边有一枝形状怪异的枪支,再旁边有一个大大的包裹。

五岁开始习武,师从柳家旁系一位鄂西有名的武师。六岁开始学习德文和英文,教他的是他的母亲。九岁时已将东门关小学五年的课程全部学完。利用家族在军界的影响破例进入武汉军校预科学习,十一岁被武汉军校正式录取成为年龄最小的正式学员。一年后正在军校学习的柳家花季少年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后回到已离开三年的故园。

“不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你都愿意接受吗?”

为了保护永历帝脱离险境,李定国命手下总兵靳统武领兵四千护永历帝奔腾越云南腾冲,自己则率精兵六千留永昌云南保山阻击吴三桂的大军。二月,吴三桂又在大理附近击败白文选,然后主力掉过头气势汹汹向滇西南追来。李定国决心打掉敌人的锐气,全歼追兵,策划了他生前最后一次激烈的战斗--磨盘山战役。历史上的这次战斗是南明最后抵抗时期一次最为激烈战果也最大的伏击战。但由于随军的南明光禄寺少卿卢桂生潜出告密而没能杀掉吴三桂,而且被提前知道前面有埋伏的吴三桂先行动手,导致李定国的六千精兵损失惨重。

在换衣服时忠叔看到柳清扬从后背贴身出取下的电脑颇感奇特,问他是什么。柳清扬来不及多讲,只是将得到此物的离奇经过简单说了一些。忠叔听后面色凝重,让大勇用防水油布将电脑严格包好,并对柳清扬说道此物非同小可,应为颠倒乾坤之神器,少爷即与此物有缘他日前程无可限量。此物要妥善保存,少爷您要多加珍重。柳清扬听他说的郑重,也就一一答应。并将发现地点告诉忠叔让忠叔在方便时前去将自己埋在树下的巨大包裹取回收好。

检查行装时柳清扬意外发现他拿回来后又丢弃的可折叠工兵铲和虎皮虎骨居然都在土匪们的大小包裹之中。这让他即惊且喜,看样子是在土匪们埋伏在山庄周围时找到了这些东西。虎皮和虎骨交待给忠叔处理,工兵铲则带在自己骑的马后面的包里。

将自动手枪和毛瑟手枪上满子弹并分别插到腰间和背后,长刃匕首贴身放入绑腿中,和大勇一起把需要带走的东西打成包裹绑在马后面,两人与忠叔挥泪告别后依依不舍地上了马。

柳清扬和大勇一起踏上了去往德国的漫漫旅程。这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再回来时将是很久之后,而且未来的岁月里即将发生的事情也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按忠叔规划的线路两人打马快行一刻不停,在天亮前顺利向东渡过牛草河,又在路上走了一整天,两人不敢投宿村镇,到落入夜晚只好在野外过夜,由于怕被人发现行踪也不敢点火热饭,俩人就着凉水吃着冷干粮然后卧在草窝里睡到了后半夜。

在天没亮以前上马启程,临近第二天黄昏时他们来到了位于清江上游中段的新塘码头,在码头靠近大路附近的仓库大门前柳李二人找到了忠叔让他们来这里要寻找的人——鄂西一带威名赫赫的传奇人物当地袍哥组织的大龙头李九。

李九是一位不到四十岁的鄂西土家族汉子,是湘鄂西以及重庆地区哥老会帮会组织的十二位龙头中的老幺,虽然年纪最小但在整个鄂渝湘三地交界地区老幺李九却是极为有名的人物。李九是鄂西李家的人,李家是鄂西土家族人中的大家族,鄂西李家的百年发家史是湘鄂一带众所皆知的传奇故事。

清江位于长江以南呈东西走向,从武汉逆长江而上行船只能到达宜昌,宜昌以西的长江三峡是行船禁区,于是清江就成为历史上物资东向入川或南下入黔北的重要水路通道。而鄂西、湘北、川东的物资或地产也会集中通过这条水路运出来,即便是到现在有了蒸汽轮船可以克服三峡的险峻而直接联通长江水道的时代,清江也依然是从鄂西入黔入湘最重要的水路通道。

清江从地势险峻的鱼峡口分为东西两段,鱼峡口以西的上段水道极窄,水势湍急,能用这条水道将物资逆流而上运进鄂西大山深处的只有李九的纤夫队,这些纤夫以李氏家族为首领,绝大部分都是鄂西和湘北的土家族人。

这些从鄂西大山里走出来的土家族汉子皮肤黝黑、身材瘦小、沉默寡言,但他们可以每天在烈日曝晒下背着长长的纤绳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几十里地。最初这些土家族人的父辈们是分散着走出大山的,他们来到着清江边上靠力气混饭吃,因饱受地方黑恶势力的欺辱和盘剥而逐渐开始团结在一起,李九的曾祖那一辈起就是清江边上土家族团伙的头领,到李九祖父时加入了袍哥组织。因为跟同样在清江边上讨生活的漕帮的一个分支不断发生利益纠葛,两伙人虽经长期争斗却一直难分高下。这主要是因为漕帮的优势在于组织严密势力较强,但土家族团队却是人数众多又齐心抱团,两边于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但一山终究难容二虎,最后两家约定打擂台三局两胜。胜者独占清江货运水道,败者永远退出此地。

土家族人没有退路,失败与死亡没有区别。前两局两家各胜一局,最后一局是油锅捞物,两家派出的代表拼着废掉一只手都将油锅里的三枚铜钱及时捞了出来。无法分出胜负的两家拼红了眼,最后决定比跳油锅,谁家跳进去的人多谁胜。

两只巨大的油锅架在码头边上。头上缠着白布带穿着一身白衣的李九祖父第一个跳了进去。漕帮的人被吓住了,商议了半天终于派出来一人,神情凄惨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这个人惨叫着跳进油锅后又继续惨叫了几声后就再没了动静。接着同样头上缠着白布带穿着一身白衣的李九的大伯父和自己父亲一样毫不犹豫又跳了进去,而且自始至终没出一声。

面对此种情景漕帮一群人的神经终于崩溃,漕帮里面再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往油锅里面跳了。当天夜里漕帮龙头老大投江自尽,漕帮的这一分支迁至别处后很快分崩离析,最后烟消云散。

曾受过西式教育的李九的父亲继承了李家族长和袍哥鄂西龙头的位子,运用东方会道门式的严密组织形式再加上西方式的科学化人性化管理,再加上正赶上西南地区第一次资源大开发,忙碌的清江通道使得独占此地的李家船队的纤夫队和马帮船队等产业几年内扩大了近十倍

依然住在大山里的数以万计的土家族的年轻人们也因此看到了新的希望,他们告别亲人后开始源源不断地来到清江两岸加入这支队伍。这些忠诚果敢的土家族子弟成为鄂西李家取之不竭的新鲜血液。

近五十年过去了,到十九世纪末年李九的大哥继承船牙主人这个位子时李家已经拥有千担以上的大船五百余只,纤夫船员近两万人以及约两万匹马组成的可以将大宗货物从武汉上游的清江流域带到西南各地的马帮,并在从宜宾到上海的长江两岸所有沿江城市以企业分公司的名义都设立了自己的分坛分舵。

严格的组织管理、良好的商业信誉、严密合理的保险赔付制度加上优厚的福利待遇以及对团队内部伤病死等情况极为仗义的抚恤制度使得这支以原始人畜力为谋生根本的土家族团队成为长江上游地区极为重要的地方势力。

由于当年永历大帝朱由榔在‘中兴’之初,其手下李白二王麾下十几万兵马的十之八九都是西南地区的彝苗白壮等少数民族土司送来的土兵。此后一直到和满清在中原一带形成对峙局面后,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为南明帝国复兴而捐躯的西南诸族士兵阵亡者超过一百万以上,加上受伤残废者还不止这么多。

自己把祖宗的江山重新打了一遍的永历朱皇帝感念西南诸族之贡献和百万英烈之忠勇。特许西南诸族土司世袭永镇,牺牲的烈士遗留的妻儿皆由帝国出钱赡养,残疾战士由帝国供养直到终老,云贵川湘鄂桂六省各族特许永久自主经营自身所需的生活必需品,此六省诸族每户只需年赋一钱,以上规定与大明共始终。自此,那些从没上过学的奴隶的儿子进入了帝国最高学府,那些头缠白布身挂银饰一句汉语不懂的娃子成为大明达官贵人的坐上贵宾。

而在这些西南六省诸族中就有广泛分布在黔北和湘鄂西一带的土家族。

在南明帝国把‘众民族皆为兄弟’这一少数民族政策作为立国根本的大环境下,即便是省一级的政府部门对这样的抱成一团民族势力也经常是网开一面,轻易不愿意得罪。只要他们没有聚众谋反的明显倾向,南明帝国上下轻易不会有人愿意去触及这些少数民族团体的利益和规矩。

身为世袭土司嫡子的李九从小就在武昌正式的西式学堂里读书,而且曾经以优异成绩考入武汉军校,当他在武汉军校完成学业后,本来要被派去德国继续深造的李九在惊悉大哥因车祸遇难的消息后,放弃了订好的船票回到家中,本想另辟蹊径的李九就这样‘被动’地继承了土司职位、家传的袍哥龙头位置和清江流域以李家人为首领的庞大的土家族团队的大首领——船牙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