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珞琳跟老夫人呕了气,跟着索额图离了京之后,她已经足足四个月没有见过老夫人了。虽然之前她还在气老夫人总怪罪凌雁,但和塞雅聊了这几日之后,她已知道老夫人是真的想开了,便完全消了气,开始思念起老夫人来。只是因为新月和努达海在那儿,她一点儿也不想再回那个家,因而只能盼着老夫人能赶快来参加宴席,见见她了。

新月连忙点点头:陈嬷嬷说的有理,我要学这些规矩,就是为了以后能够时时刻刻的遵守,不犯错,不给努达海惹麻烦的。

老夫人这句话,登时让新月感动得不得了,抓着老夫人的手就含着泪道:老夫人……您对新月真的是太好了,您的关心,让我觉得好幸福。

新月听到这里,微微垂下头,自责道:“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是因为我逃婚到了战场,才连累努达海受到皇上这样严重的惩罚。都是因为我,才耽误努达海不能再上战场杀敌……”

后来,终于在将军府安顿了下来,新月更是渐渐的知道,雁姬和努达海二十年来是怎样的恩爱,这个家庭是怎样的和睦而美好,也难怪雁姬会那样幸福。

努达海愣了许久,才发现那梳妆台前并无人影,那台上的妆奁盒里也空空如也,整个房间似乎无一丝一毫的改变,却没有一丝人气,也没有一丝女主人的气息。

努达海这样痛心疾首得说着,老夫人也抱住了他的头,动容的听着,并且道:努达海,你既然理解额娘的痛楚,那就不要让额娘失去你这个儿子,你可是额娘的独子啊!

沉默了一会,凌雁终于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时机,轻声开口道:“表哥,我……”

一直没有说话的娴语也道:“如果努达海和姑姑没有和离,努达海的罪过反而更大。更重要的是那样老夫人不仅可能保不住儿子,就连骥远都可能保不住呢。”

太后自然看出了凌雁的表情,缓了缓语气,不再那样严厉道:“雁姬,如今哀家给你和硕塞指了婚,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拘谨。”

努达海回神,瞧着脸上依然挂着泪珠,却拼命勉强微笑的新月,心痛得无以复加:“我是心痛你,你这么善良,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呢!”

习至于几年之后,甚至还有人将这本子改成了戏曲,搬上了戏台子。虽然化了名,隐了朝代身份,却如凌雁当初给骥远塞雅讲得那个故事一般,知情的人自然知道是说何事;不知情的人,也都看得义愤填膺,全都唾骂那无耻的丈夫和自贱的少女,并赞那正室有孟母之智,才庇护得了儿女。

本想说些好听的,却变成了这样,文武全才的硕塞也只能叹气摇头了。不过,看着凌雁抬手抚了下头发,硕塞又夹然荫生一个念头,下意识的便开口道:“雁姬,伸出手来。

马车发出辘辘的声音驶过努达海身边,因为路不平坦,车窗帘微微飘动,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努达海就从那条缝隙里,再次看到里面端坐与路琳说话的凌雁。她的笑容恬静而雍容、自信而优雅,路琳依偎着她,母女两个之间是那样的和美幸福,就仿佛这二十年来曾经的每一天。而如今,他却是如此难得一见。

情,我真替他们感到羞耻,挨罚也是活该!你就放心吧,我早对他就绝望了,我绝不会为那种阿玛伤心的。

这下这些士兵更是惊呆了,而周围行军经过看到的士兵也立刻哗然一片。

刚到营地,立刻就有一队小兵上前,围在努达海身前。领头的那个非常不客气得道:“大将军请将军到偏帐休息。”说罢,也不管努达海的回话,马上就上前半强制半请的将努达海带去了一座偏帐。

“将军,咱们还可以卷土重来呀!”

此刻,夕阳红澄澄的光芒仿佛为硕塞勾勒了一个闪耀的金边,凌雁看着骑着白马微笑着的硕塞,却突然想到了“白马王子”这个词。活了33年,演绎过不少的爱情,也曾有过几段恋情的凌雁,早不记得自己少女梦想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形象的了。只是,肯定不是一个穿着清朝长袍留着大辫子的古代男子吧?可是,此刻面前这个男子疲惫却不忘为她展开的笑颜,却让她感觉很安心,很舒心。

刘姓中年男子笑道:“很简单,我们不相信你是新月姑娘的亲人,所以不可能把新月姑娘交给你。”

凌雁笑着点头:“嗯,不错。还有呢?”

在朝中为了援军出发之事忙得不可开交,太后和硕塞为了寻找新月也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凌雁也没有闲下来。

凌雁怔住,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而此时硕塞倒颇有些镇定得看着她,仿佛在等她的答案一般。凌雁不想答,然而太后既然问话,就不容她不答。斟酌再三,她只得回道:“回太后,雁姬还未想得过多,若是将来有了想法,定会告诉太后。”

苏麻喇姑领命而去,偌大的正殿倒只剩了太后、硕塞和凌雁在了。

硕塞微微皱眉,瞥了莽古泰和云娃一眼:“这孩子虽然可怜,可这两个下人也不该这般逾越,竟然敢来求你。”

骥远又连忙安慰她们两个:“额娘,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搬出将军府,自建府邸的,到时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今日成亲的骥远正同承泽亲王坐在一起,除此外还有索额图等几名朝廷命官,然而一众重臣环绕,也依然难掩骥远今日的意气风发。在承泽亲王硕塞和外公索尼的支持下,骥远如今在朝堂发展很好,深受皇上宠信,亦交往了大批的良师益友。

凌雁微微笑:“单纯善良也会伤人。所以只是单纯不够,像珞琳这种冲动性子,不磨磨以后早晚会惹祸。”

所以当凌雁说这是自己想出来的之后,一众年轻人或者孩子都对她由敬重都上升为崇拜了,索额图也惊奇的睁大了眼。

跟芳儿讲完了书,她便独自坐去一旁领悟理解了。凌雁也不再抄写经书,而是走到门外坐在珞琳甘珠一旁,同样晒着太阳。

故事不长,凌雁很快讲完了,也没时间再去多想塞雅和骥远的事情了。

稚气未脱的孩童却非常自然的说着命令的话语,凌雁虽在心里哭笑不得,但面上却什么也不敢说,只得点头称是。谁知道这位究竟是将来的皇帝还是亲王啊,无论是什么,她也只有俯首称是的份儿。

硕塞道:“索额图托我探问太后口风,我已得知,若太后不将新月指给骥远,则将把塞雅指给骥远。”

凌雁不是冲动如努达海那种人,盲目的向老夫人提出一定要和离,不仅会遭到抵制,还可能会因为冲撞长辈等原因失去现在的优势立场。所以她决定先忍一时,伺机想办法让阿玛出面,解决现在的困局。考虑完了这些,凌雁作虚心接受状道:“额娘,您说的这些,雁姬都明白,只是心里总不可能一下子就想通的。这段时日,努达海需要冷静,我想我也需要,所以,我想带着珞琳回娘家去。”

努达海急忙道:“那可以让新月做正妻,做正妻就好了!”

场面越来越混乱,怒骂声,惊叫声,珞琳和新月的哭泣声,乱作了一团。凌雁甚至想奋不顾身得冲上去拉开那二人,却被珞琳和甘珠死死拽住,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冲上去也不过是给二人一拳便得打出来。

情,害你也不能和大家做朋友了。”

凌雁、珞琳、骥远、克善、莽古泰、云娃、甘珠、乌苏嬷嬷,以及所有的下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一个和硕格格那样不顾身份、不自重、不自爱的一下下的叩头,只求别人一句答应。

骥远自然不会推辞,于是等待无聊的时间,就在骥远的故事中慢慢度过,直到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乌苏嬷嬷一脸气愤的进来。

努达海怒气未消,待要再说话,凌雁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接着道:“你何苦这般怒气冲冲的,我劝你最好坐下认真看看我的和离要求。如果你不愿意看也没关系,我可以说给你听。我只多说一句,现在这屋里的人都看着呢,咱们几个在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是你自己先发起怒来,口口声声不离新月,若是惹怒了咱们再吵起来的话,你可不能再把不宽容不仁慈非要宣战的恶名冠我们身上。”

珞琳和骥远又恢复了笑容,争着给凌雁倒茶,凌雁笑意盈盈的看着,对骥远说着:“骥远,我还有个决定,已经告诉了你外公、小舅舅和珞琳,他们都很支持我,不知道你会怎样看。”

新月的一番真挚言语一说完,骥远的目光也有所活动了。缓缓的从努达海脸上移开,又定在了新月脸上。很快,他脸上浮起了一个满是不屑的表情,冷哼一声道:“我伤了他的心?那是谁先伤了我的心?伤我心的人,我如何能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