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的家人对一万三多少有点愤懑,他是不方便露面的,木代也指不上,能有效轮值的,也就曹严华、炎红砂,还有罗韧了。

炎红砂不高兴跟他搭档:“被冤枉了连屁都不放一个,转过头暗搓搓让曹胖胖偷东西,虚伪。”

又说:“我应该大叫抓贼的。”

张通那件案子,在南田县闹的沸沸扬扬的案子。

晚上八点多,曹严华气喘吁吁赶到南田县交管局对面的米粉店,进去之前,他颇为心塞地发现,交管局门口居然还停了辆警车。

砂锅上来,海鲜汤扑扑地在锅里沸着,廉价的海味聚了一锅,马超拿了勺子,一下一下地翻汤,腾腾的热气就在他眼前飘。

赶的正巧,罗韧的车正要出宾馆院门,炎红砂一长声的“stop”奔到车头,两手一张。

罗韧说:“让她着着急。”

罗韧靠边停车,一万三也没说为什么,打开车门往前走,顺着不远处有个轮班刚下来休息的交警,正拧着矿泉水瓶。

然后进来,迎上她的目光。

然而没有,一条街的人,该干嘛干嘛。

洗漱了出来吃饭,青椒炒肉的盖浇饭,菜饭都还热着,味道也不错,但是今天这次吃饭,气氛就远不如昨晚了,总觉得生疏的不自在。

中途罗韧开了酒,木代自己拿了罐啤酒,咕噜噜一口下去一半。

他咽了口口水,转向罗韧:“那个……我就有事说事,我不做违法的事的。”

她尴尬地朝罗韧笑:“人就是容易自己吓自己。”

曹严华正胡思乱想,门口出现一个人,先还以为是客人,脸上端了笑正要迎上去,下一秒反应过来,是他小罗哥。

夜宵档在继续,只是列桌似乎都规矩了很多,木代再出来上菜的时候,还有人主动拖凳子让路。

她在距离吧台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坐下来,趴下,脑门抵在桌面上,扎起的辫子执拗地翘着。

神棍说:“你不能像拉磨的驴一样,抽一下才动一下,你得去想。”

也就是罗韧不在,他才敢这么支使聘婷。

起初,奔跑在城市的街道,然后过关升级,阴暗的丛林、森冷的墓室,怪物越来越多,强大到变态,终于游戏者开始挂彩,抓痕、咬伤,血槽渐空。

警察会找她的,她是最后一个跟木代在一起的人,墙纸买卖那家的店主和送货司机都可以作证,她是把昏迷的木代带下车的人,她亲手把绳索套上了木代的脖子,她可以忘记发生了什么,但做过的事,件件留痕,可能有目击者,可能有影像记录,最大的嫌疑都指向她。

他只记得医生的话:没脑挫伤,没血肿,等待病人自行苏醒,醒了问题不大,如果不醒,就很难说了。

张叔的话犹在耳边:“新雇了人了,就得给人安排地儿睡觉。你们这种流窜的,谁知道哪天又跑了?有个床位就不错了。”

就像农家揭开了蒸锅的木盖,白色的蒸汽在屋里慢慢地绕啊绕,映衬着窗外的雪,檐下的冰溜溜。

静默了两秒之后,曹严华只觉得发根嗖一下根根立起:“它……它在切我们的船吗?”

不过,五珠村应该挺小的吧。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跟她提起过?

再不顺心的境遇,也总还是有美好的瞬间的。

隔了一段,又写“不祥,待大德之人出世封印”,再隔一段,写“尹喜、函谷关、老子、凤凰鸾扣、七根凶简”。

说话间,曹严华的大脑袋也凑进来,总结性发言:“狼狗吧。”

他绘声绘色:“你没看见小老板娘在那砸门,就跟孟姜女哭长城似的?综合一下前后场景,那必然是罗韧要做什么事,没跟她商量。当时情况紧急,只能一致对外,现在险情解除,必须秋后算账。”

这就是那块人皮吗?木代的呼吸都快停了,瞳孔里异常清晰地映出那块人皮的每一个异动。

罗韧没说话,示意了一下前方。

末了,罗韧说:“找出事情的真相固然重要,但是对我来说,现在最紧要的,是救聘婷。”

……

听到李亚青声音的那一刻,身体里的那股子劲,忽然就慢慢泄了。

赶紧给罗韧打电话,罗韧没想象中的惊讶,应该是也通过各种方法查到了出处,些须聊了几句之后问她:“决定了吗,过来吗?”

张光华,张光华,张光华!

张光华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洋洋洒洒,给她讲函谷关的来历,“关在谷中,深险如函”,他经常携友小游,追忆那战马嘶鸣的古战场,信里封一颗红豆,搅得她心慌意乱。

木代心说不好,赶紧回拨,那头没接,她只好先编辑短信过去,请他务必冷静,事情很复杂,不是他想的那样,罗韧也不是帮凶。

明白什么?木代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万烽火的朋友叫神棍。

在同一个省份出现,只是巧合吗?或许是她多想了,毕竟第一第二起案子之间,隔了近十五年呢。

他给木代解释:“现场几乎一样,都是用线把人固定成一副场景。我觉得用什么线是就地取材的,落马湖和小商河都邻水,渔线司空见惯,而且我叔叔曾经造访落马湖,很可能刻意模仿。但二连浩特草原那件案子,用的就是捻开的索线。”

后来,罗韧留聘婷和郑伯在家里,自己开车出去找。

先点单,两份牛肉面,面上来了倒醋、淋辣椒酱,撕开一次性的筷子搓毛刺,各忙各的,外人眼里,还以为早就认识。

又给她讲古人蓄养鸣虫,而虫具以葫芦为佳,这葫芦挑选起来有讲究的,叫“紫、润、坚、厚”,为了保护葫芦,有些人还专门用绒布缝个葫芦套呢。

有好一会儿,罗韧没再出声,过了会,他很是无奈地说了句:“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一万三的眼珠子都快翻没了:“知道了。”

酒吧里,一万三运指如飞,键盘打的拍拍响,最新更贴里,他的森林老板娘已经对他含蓄了流露出了“爱意”。

李坦直觉那个人就在小商河,他在镇上的旅馆住下来,每天都绕着小商河转悠,这里经常起风沙,头巾口罩是必备装束,中等身材的男人又是大把,那个人到了这里,还真像是一粒沙子混进了沙堆,叫人一筹莫展。

距离起飞还有段时间,木代在机场店里闲逛,正寻思着要不要给红姨带点重庆特产,身后有人叫她。

哦哦两个高音上不去,听起来好像有人伸手拽住他的脖子,还连打了两个花结那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