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与水木华堂相接,这个年轻人,他看着他慢慢长大。他从小聪敏机灵,心思慎密,不仅做事滴水不漏,手段更是毒辣。近些年来,他虽然依然很敬重老爷子,可偶尔也实在野了一些。

“乖,第一次都会痛。”

……同一片苍穹下,悦菱呆呆地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男人!

没想到孩子刚生下来,还未满月,别墅里突然发生了一场离奇的大火。雅儿被救了出来,可是孩子,却烧得尸骨无存。

可是想到杂物房里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她的牙咬了起来。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撞得地面咚的一声响:“妈妈,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只要妈妈高兴就好。可是,求妈妈给我药吧,我……我……”

“来,”她跪在了干草上,“让我看看你的伤。”

瑜颜墨心一横,松开了刹车,转瞬便踩住了油门。

她给她穿上了她从没见过的漂亮裙子,将她终日里胡乱扎起的马尾放了下来,用梳子梳得像一面亮直的瀑布,然后给了她一封信,让她送到某个地方去。

只要活着,还有一丝清醒和记忆,我怎么可能忘记你,比清泉还要纯净,比生命还要美好的女孩……

“但是,”他突然眸色一沉,“如果你胆敢忘记我的话……”

悦菱惊讶地看着他,不知为何他会想到这样的可能。

一抹狠色闪现在瑜颜墨的眼中:“我会囚禁你一辈子,罚你生生世世,做我的奴隶!”

看着悦菱被吓到的神情,他不禁又笑起来,弹了弹她的小脸,打趣道:“等我接你回去,送你一条新的项链。你的这条,”他挑起她脖子上细细的,生锈的小链子,那上面有个不金不银的玻璃坠子,看起来滑稽可笑,“配不上你。”

“不行!”没想到悦菱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板起小脸。

她宝贝地捂住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这条项链,是从我婴儿时期,送到孤儿院时就带着的。虽然很难看,但这说不定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礼物呢。”

瑜颜墨眼里有丝讥讽:“连自己孩子都能抛弃的母亲,有什么资格让你为她珍惜什么礼物?”

“不许你骂我的妈妈!”悦菱生气地嘟起了嘴。

“好了好了。”她的嘟嘟嘴让他忍不住又俯身啄了一下,只要她高兴,戴什么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你戴着的,哪怕是破铜烂铁都美丽。”

今夜里,他一向吝啬的嘴竟像抹了蜜一般甜。从没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恋恋不舍,如此放下身段哄爱。

夜风呼啸,他不断回头,看着那个娇弱的身影倚靠在孤儿院的后门上,竟狠不下心不再看一眼。

她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外衣,夜里看不清她受伤的脸,也无法想象她有着什么样牵挂的表情。只有那模糊的一轮影子,拖着满满的希冀和爱意,一直在那座破旧斑驳的房子下伫立。

后来想来,这竟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刚刚离开就满溢思念,深一步浅一步。悦菱,只为了回来接你,我也会活着离开……

“哎哟,是c市水木家的管家啊?”原本满脸横着不爽的李院长,在知道深夜造访的是贵客之后,立刻又满脸堆笑了,“您家的少爷早几个小时才刚来过这里呢。不知您过来又有什么贵干呢?”

徐管家冷着脸,举起了手中的照片:“我来,是要带走照片中的这个孩子。”

月光和大门上的灯一起照在了照片上--

--美丽的年轻妈妈水木雅,怀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新生婴儿,而婴儿的脖子上,依稀戴着一条看似不起眼的细细链子,项链上挂着的那个不金不银的玻璃坠子,正在阳光之下,闪耀着神秘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