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罗锐看到镜子在闪再一次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周满那神奇的镜子。现在对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了,只能板着一张脸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要试验一下,是不是能好好地做一个聚灵阵,让这些灵气滋养灵芝之类的药物更加快速却又不损害质量。”小道士读了好几个月的通明鉴,对外界已经有一定认识了,知道只有稳定充足的供给才能保障销售,所以他想方设法地给周满弄笋干灵芝之类的东西。

这方形的小石子叫做“籽”,还有一种玩法叫捡籽,数目也是五、七、九的一种。将一颗籽捏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其他的抓在手心。将捏住的籽抛起,将掌心的籽洒出,然后接住抛出的籽。随后重复抛籽的动作,在籽飞离手的时候迅速捡起地上的石子。以五颗籽为例,要以1x4、2x2、3-1、4-0的顺序,将地上的石子一一捡起。完整地走了一遍流程之后,就可以抛籽了,抛籽也就是将石子叠在手心,抛到手心再抛回手心。比赛之前约定一个固定的石子数,以先积累那个数目的石子为胜。

应非池看去,只见上边两个男的赤条条叠在一起,醉贴着嘴,腿缠着腰。可怜的小道士长这么大,号称博览群书,却从没见过这东西,瞬间给羞得“哇啊——”一声大叫从美人蕉下跳了起来。

应非池乖乖地打了下手,听着外头吵闹的欢声笑语,蹲在周满身边就扯衣服:“周满……”然后嘟了嘟嘴。

活了两辈子,居然……有人如此焦灼地等待他的归来吗?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剧烈这么温暖?感觉他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黎敏犹豫了一下,只觉得这是件挺危险的事,这危险直接让他忽略了应非池那句“会法术”,先担心父母的安全。但他天生有一种热血,后来被应非池评价为“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忠肠侠骨,喜欢任性而为,一热血就忘了自己与家人。所以他的犹豫只是一下子,随后就拿了白纸和钢笔。

其实罗锐扔了东西吼完了,看着那小小瘦瘦白白细细的少年一头汤水米粉狼狈不堪地站在那里,心里也有些愧疚,但他天生不知道什么是道歉,所以也就没说话了。他想到那天在灌江小学应非池对他耍心眼争宠的事,心想:他要是把那些米粉扔回来给我,我不躲就是了,也给他扔一顿。他要打我一拳,那也随便。但没想到的是应非池居然没有回敬他,反而低声下气地跟他说话。而罗锐一听他话中的内容,什么道歉什么给他揍一顿都抛在脑后了。他一把揪住应非池的衣服,厉声问道:“周满怎么了?!”

他的笑容太自信,学生们不安的心也消散了,小孩子本就认识不到这件事有多严重。应非池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从热热闹闹变得安安静静,几乎连自己的心跳都放轻了。不可以轻易认输,才多久呢,就忘了怎么跟世界战斗了?

他不放心,刚刚从辨认符传回来的灵气波动不正常,不仅不是村民或者罗锐,而且数量不止一人,还有钢铁的气息。

“罗锐!”一直面色平静,甚至罗锐乱敲钟都没有生气的周满忽然沉下脸,声音低沉地截下了罗锐的话。“你来干什么?有事赶紧说,说完了就回去,不然天色晚了你要摸黑赶路。”

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心涌上心头,应非池忽然很想知道,周满家里还有谁。他咬咬嘴唇拿起户口本打开,只见户主那里写着周满。再往后翻后面只有一张纸写有字,再往后就没有了。唯一写有字的那张纸上写着周满的姓名、出生日期、文化程度这是什么应非池不知道、婚姻状况。简简单单的几行字,薄薄的一张纸,最清楚不过地告诉他:周满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简体字以后上小学了再教你。”周满打开户口本,指着第一页说:“这里是户主,后面的每一页这个地方写的都是居民的名字。你要把报名学生的名字以及户主的名字都记下,知道吗?”

“嗯,好啊。”周满点头,“也差不多开学了。”

拖拉机?应非池一听这名词脑子里就浮现看过的各种车子,登时有点胆怯,赶紧点头:“好啊好啊,那我在家里。”

“这么要紧?”周满吓了一跳。

“能,没事。”老来一口答应了,话音一落就要掏钱,周满赶紧止住他:“等我去邮局把东西取出来先。”

周满看他一个大男人眼圈也红了,不禁关切地问道:“分配还是没着落?”

没有分配就做不成老师,他家里还有生病的父母,没有收入怎么活下去?黎敏着急得几乎跳楼,再三打听,才知道自己的岗位被人顶替了,按照各种潜规则,他是拿不回那个工作了。黎敏听了这消息不仅想跳楼,还想杀人,是周满再三劝阻他才没有冲动行事。

“买了也不在l乡卖。”周满说,然后笑着拍了拍吴东的肩膀,安慰道:“我真的有主意,吴东叔,你也告诉村子里的大家,就算铁菌和笋干卖不出去也不要紧,我出去找个出路,让大家先留着。”

应非池见状忙问道:“事很严重?吴东叔很担心的样子。”

应非池脑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吓了他一大跳。他赶紧摇了摇头把念头甩出去。平静了心思再看周满,应非池忽然就有些心疼,他摸出牛角刀找了片竹叶,刻了个搬运咒挂在背篓上,周满割下的剥好的笋子便一个个飞回背篓了。

周满将信将疑地放了手,确信有搬运咒才松了口气,摸摸他的头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他说着抬头灿烂地一笑:“你放心啦!”

更不容易的是养个勤奋上进又孜孜不倦的孩子。

不知道什么声响传来,正在吃晚饭的应非池“啪”的一声扔了筷子,腾地站了起来,撒腿就围着水缸转。

周满直接把符咒里的笔画理解成程序里的代码,弄错什么的真的会很严重,但事已至此。周满快速吃过饭,拉着应非池说:“来,我们实验一下。”

应非池将清扫符挂在卧室的墙壁上,清扫符闪了一下光,地上的尘土都漂浮起来裹成一团,呼的一下光芒闪过,登时消失不见了。

“可是别人都是这么成功的!”应非池不服地说。

周满却只是背着东西往前走,若无其事地说:“对付这种人,最重要的就是拿他的名声做事。去世的那位长辈有不少旧交吧?家里经常会来客人吧?在客人来的时候逗一逗其他人,让他们用平常的方法欺负我,然后我闹得大一点,让客人知道我不仅不声不响就被送了人,还被人欺负,就算客人不愿意为我出头,这件事也会穿出去,去世那位亲人的旧交也会来我为主持公道的。最不济,也能打他的脸。总之,就是逼得那人为了他的好名声必须好声好气地将我养大。”

“周满你这个野仔!”陆匀破口大骂。“狗吊!快点放开我!不然我要你一辈子没得安生!快放开我!”

周满把自己小时候的衣服找出来,应非池来的那天他就洗过了——哦,应非池还不知道世上有种东西叫洗衣服。他以前在阆风派处处都有符咒加持,净衣咒净身咒就连最低等级的杂役房间里都有,完全不担心洗澡洗衣服的问题。

“古公,古婆,你们恁子来了?”周满吃了一惊。

不过有了一个就走第二个,本来l市人都喜欢用淮山炖骨头汤,听说山薯比淮山好吃,也就一次一根地实验性买了。这就是周满宁愿多走两个小时的路也要到z镇来的原因。z镇是交通中转站,镇上的居民见识比l乡多,愿意花钱买菜。而且镇上人口也多,十个里有一个买,周满就不会血本无归。

厨房里的大水缸是陶土做的,水瓢却是个圆圆的半球,居然还有个柄。

“嗯。”周满点头,叮嘱道:“你不会当地话,很多人也听不懂你说话,别乱跑,会迷路的知道吗?”

他还以为他的头只是裹在头巾里,结果居然……居然短得跟出家人一样!

周满沿着小路穿过一片杉树林,要去山上找山薯。

清荀子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小师弟应非池指派给妙法长老明灵子,把他从掌门师弟门人的师叔变成疯长老的弟子门人的师兄。明灵子主管藏书阁,是个十足十的呆子,他算卦之后说他八字缺水,做主把他的名字改成了应非池,带个水边,还不许他修习火系法术,硬生生地把他改成水系修士。应非池跟清荀子求救,清荀子却骂他不尊师长,把他打了个皮开肉绽。应非池不信这个邪,他本来就是太清子千宠万爱的小弟子,怎么可能是乖乖听话的人?

“不用担心,只管把前期准备做好就好了。”周满微笑道。“机会很快就来了。”

没记错的,再有半个月,全省机械展览交易会就要在对面那栋楼开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