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屏对含玉道:“你确信你被冤枉了?”

“不多,五百文。破案收钱主要看案件的难度。难度越高,收钱越多。这个案子很好破,所以只要五百文。收你五百文,我保证帮你把凶手抓出来,而且绝对是真凶。以后你女儿就平安了,再不用担心凶手会下毒。”

她的丫鬟和婆子赶紧都证明老夫人一整天都没有出过房门。

说到这里,陆锦屏犹豫片刻,决定还是提醒他一声,毕竟人家帮自己当了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女儿被人毒死。便又道:“高老太爷,你今天回来的消息,跟你府上的人说了吗?”

陆锦屏和高老太爷一起将他送到大门之外,作别之后返回厢房,陆锦屏对高老太爷说:“老太爷既然已经办成这件事,有件事,我要跟老太爷说。咱们花厅说话。”

三姨娘听到女儿居然能够开口说话了,而且能认出自己了,喜极而泣,轻轻抱着她哽咽着说:“这是在陆爵爷家,是爵爷救了你的命。”

陆锦屏点点头:“没错!”

对高老太爷他们来说,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想尽了,剩下只能由陆锦屏抉择。三姨娘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陆锦屏还是不愿意救女儿的话,便下跪哀求,软磨硬泡哭爹叫娘都要求着他救宝贝女儿一命。

夜已深了,高老太爷吩咐备马。一家人坐着马车,也不带家丁,只带了高管家,径直前往陆锦屏的老宅。

这样一来,高老太爷更是苦闷。到了入夜的时分,女儿痛苦的**声越来越重。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嚷了一夜。第二天,病情便更加沉重。可是,同州城的郎中差不多都请光了,再不济只有到京城去请。可是高老太爷也知道,当初连太医都请动了,也没有治好女儿的病,现在再去请只怕结果依旧是一样的。

“骂人的话就不要学了!”高夫人皱眉打断了高管家的话。

高管家赶紧答应,听到父亲做出这样的决定,床上的高小姐这才收了哭声。

陆锦屏叹了一口气说:“只怕此刻在他们眼中,我们比叫花子还要不堪。要知道,我可是变卖了家产拿去行贿,最后打了水漂,气得当场吐血而亡,虽然死而复生,可是这名气也臭过天了。他高家是退隐京官,身世显赫,自然是把我们这种人看成废物。——开始的时候他问我姓名我没有说,就是担心这个,果不其然。唉!这下好,不用担心被他们招去做上门女婿了。只不过,只怕连他们答应的赏金也有些悬了。”

二姨太说:“看他那样,应该家境贫寒。——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将来要想大富大贵又有何难?咱们老爷以前可是吏部侍郎,要扶持他一把,未尝不能飞黄腾达。将来当上了太医,便可配上咱们闺女啦,对吧?”

高老太爷赶紧吩咐管家去拿了三十文钱来给陆锦屏。又对陆锦屏说:“神医是否进去给小女复诊一下?看看是否需要调整药方。”

陆锦屏付了面钱,总共两碗面也不过六文钱。

高老太爷有些吃惊,因为先前的郎中都是反复斟酌,反复询问,反复把脉,像他这样只让病人吃一碗粥,然后就结束看病的郎中,遇到的还是第一个。病人或者家属总是希望郎中能给病人多看一些时间,看得更准一点,像他这样似乎有些敷衍了事,让高老太爷很是不高兴,一张脸已经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先听听这郎中准备说什么。若不如意,他的暴脾气便要当场作,让给他一个好看。

陆锦屏把自己原本就已经很轻的动作放得更轻,几乎是轻轻贴在那女子的手腕上。就是这样那女子还是哆嗦了一下。

想到这,姚胖子又高兴起来了,咧着嘴屁颠屁颠来到小巷,把情况跟癞头张等人说了。癞头张他们也很是高兴,立马跟在后面,要到高老太爷门外看陆锦屏是挨一通臭骂还是直接被扭送衙门治罪。他不懂医术,多半是后者了。

“你家揭不开锅?”陆锦屏嗤的一声冷笑,“说这话的时候,先把你嘴角油晃晃的油渍擦掉再说。演戏都不会。我家当初变卖的田产,可都是你们买走的,价格很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唆使我变卖家产去行贿,还向你们借高利贷,用老宅作抵押,你们这是唆使人犯罪!——这笔帐你们要好好说,我可以跟你们好好说,你们要胡来,那我也胡来!”

陆锦屏笑道:“你这小丫头动作到挺快。——手可要抓紧啦,脚要踩牢实,手抓那个树干,对对,就这样……”

说到这,陆锦屏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还有一点,让我坚信你的指甲缝里有砒霜。——大厨做饭菜,厨娘送饭菜,都证明没有你和你的人参与,说明不是在这个环节下毒,那就只有一起吃饭的时候下毒。而那时候下毒,总不可能拿一小包砒霜倒进她的碗里,那太显眼了,因此,你应该是将砒霜藏在了你的指甲缝里,然后借故给高小姐盛饭或者加菜什么的,把指甲缝里的砒霜抖落在她的碗里下毒。因为你长期用指甲藏毒,这使我相信你指甲缝里肯定残留比较多的砒霜,洗手也洗不去。”

“原来是你下毒杀我!你这恶妇!”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众人转头一看,只见高小姐跟三姨娘站在门外。原来她们悄悄过来在窗外偷听,听到这时,高小姐暴脾气作,忍不住跳了出来。

她冲了进来,指着高夫人道:“难怪以前吃饭,你从来对我都是视而不见,不理不睬,这几个月突然出奇的好,又是替我夹菜又是盛饭的。我还当你转了性,却原来是为了下毒!好狠毒的恶妇!”

高夫人却不理睬她,转过身,瞧着高老太爷:“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下毒毒死你的女儿吧?”

“为什么?说!”高老太爷厉声道。

“她以往的种种可恶我都忍了,可是,半年前她的一句话,让我再也无法忍受!她若不死,我自己一定会被气死!因此,我必须杀了她!”

高老太爷愕然:“她,她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如此气恼要下毒手?”

高夫人惨然一笑,眼圈却红了:“她……,讥笑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高老太爷一听,不由皱了皱眉,转头瞧了女儿一眼。

高小姐脸红了,说:“我……,我没有说呀。”

她虽然矢口否认,但是声音毫无底气,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高老太爷当然很懂自己女儿,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经常目无尊长,这种话她估计能说出来。只不过,应该不是当着夫人的面说的,可能私下说的时候,被夫人无意中听到了。

高老太爷叹了口气,对夫人说:“就因为孩子的一句戏言,你就要杀她?”

“老爷,我能不能坏孩子,你最清楚!当初我怀了我们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就是这臭丫头,突然从后面扑过来撞了我一下,我摔下了台阶,就这样孩子掉了,掉下来的时候,我们的孩子……都已经……成形了……”

高夫人眼泪簌簌而下,滴落在衣襟,接着,她吸了吸鼻子,眨了眨泪眼,手按着起伏不定的胸脯,接着说:“她害我失去了孩子,我当她那是年幼,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却这样讥笑我!我还能忍吗?我一想到她说的话,就想到我们失去的孩子,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她不仅仅是这一次,还说了很多伤我心的话,这只是其中最伤我心的一句而已。新仇旧恨,让我要疯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本来想不露痕迹地慢慢毒死她,没想到来了这位爵爷,破坏了我整个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