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做出高举双手动作的丁如意仿佛凝滞住了,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

汉西渠这是要重新打通?看这架势,这一场暴雨之后,河道拓宽,淤积冲开,即便不能恢复到以前那样可以行船的地步,但至少这一条水道是畅通了。

最后这文章才是考试重中之重,叶行远想了一想,并不急求成。尽管已有腹稿,还是先做草稿,看看感觉。

考官立即扭头训斥一群小吏,“小题大做!这就是你们说的考场舞弊?你们倒说说看,这东西怎么用来作弊?还不快滚下去!”

排在叶行远身后不远的一个童生陡然面色煞白,悄悄的从篮子中抽出一支毛笔,悄悄丢弃到一边去。

丁如意固然在心里也吐槽张公子,但还是陪笑道:“公子毕竟年轻,世间芸芸众生谁不是年少轻狂?等他再长成一些,自然也就沉静下来,不会再这般浮躁了。”

这个南蛮女子居然还是中原腹地汉江龙宫的血脉,奇怪不奇怪?既然是龙王外孙女,先前却蒙着脸来抢属于龙宫的转轮珠,奇怪不奇怪?

即使是欧阳紫玉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在与巡河夜叉战过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叶行远瞅了她一眼,心中默默吐槽,你知道不是小事,先前还想把转轮珠炼成剑丸?

不过又想到,有这两人阻拦就难以战决,而且巡河夜叉甚至很有可能被两人击败,丁花魁就有些急躁。

叶行远信手在虚空中写字,默诵圣贤经典,只听耳畔风声恰如天籁,空中字迹绽放光花乱坠,飞溅起来又落入水面,宛若实质,泛起一阵阵涟漪。

她在画舫之中就对花魁的印象就一般般,虽然作为剑仙,对华夷之别这种俗事不放在心上,但此人居然当面拉拢叶行远——叶行远可是她老爹下血本投资的人物,又是她欧阳紫玉境界突破的仙缘所在!

居然有人抢先来到?欧阳紫玉皱起眉头,瞬间又看清了莫娘子容貌,登时芳心狂怒!原来是这个狐狸精!

虽然男人的贞操未必值钱,但总也不能糊里糊涂的交给莫名其妙的人吧?所以叶行远在这方面未曾放松过警惕,很小心的说:“你先过去些,男女授受不亲。”

其实言语之中也夹杂了许多讥刺之意,丁花魁碰了个钉子,心中不喜,但也知道如今时机未到,便也不再强劝。只取了玉笛,悠悠然吹了一曲,又请了两次酒,便再垂下珠帘,算是送客了。

叶行远也不停顿,从容念出第二,“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檀郎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收了张公子的钱,搭上了知府的线,燕仲牟可不敢把差使给办砸了。现在虽然腕骨痛彻心扉,但自己接的任务,含着泪也得打完。

老执事神色平常的宣布规则,“对阵之前,从此处抽签,确定对手,胜者继续捉对斗剑,败者进入另一组重新抽签,再败即淘汰。”

追根溯源,无论是北方妖族还是南方蛮族,都将中原王朝奉为正朔,遥遥礼拜。文圣降世之后,经典流传,妖蛮之辈也都用心沿习,虽然资质驽钝难有大成,却也渐渐能够读书明理。

别人为诗,方叔翰却更为了叶行远的字。这些字体新鲜别具一格,虽然还不算成熟,但却已有大家气象,早晚自成一家。方叔翰看了就放不下,又表示要重金求购。

又一人说,“李书办这字方是正统君子,圣人云,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这残碑笔意纵横,固有野趣,却非书法正道。君子不变之意,立其规矩才成方圆,若是立身不正,顺势随意变去,那便不好了!”

他伸指虚摹,想要模仿这段文字的妙处,只觉得指法有些滞涩,始终没有那种力道千钧之感。

按照现在的市价,二十四页草稿,那就是二百四十两银子,陆伟顿时觉得怀中草稿沉甸甸的,好像是一大包银子似的。

“除此之外,我家小姐尚有一言相赠。”老执事看着叶行远,将纸片从袖中取出,轻轻地放在匣子上,挑战性的问道:“我家小姐想知道,若是刚才那道题,再加一个条件,不知叶公子能否算出来?”

叶行远充耳不闻,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在船尾要了饭菜,与陆伟、欧阳紫玉饱餐一顿,又好整以暇的闭目小憩片刻。这才精神抖擞的开始下午的计算任务,正如他预计的一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他才终于算出了答案。

叶行远还在看着题目呆,欧阳紫玉已经脑仁疼了,她回头看着叶行远,心虚问道:“你这题可做得出来?”

叶行远这几日没怎么出门,消息全靠6伟传递。6伟别的不行,讲这种花魁故事倒是口才甚好,说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恰如亲见。

莫娘子克制不住贪婪,舍不得放过纯阳之体,这才一直跟随不放,中间使了不少花招。本来因为三番两次失败,莫娘子不忿之下情绪很恶劣。

叶行远早知莫娘子早已经力竭,早有准备,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也不管她身上血迹,拦腰抱起放在床铺上。莫娘子微微挣扎了几下,但双腿失去了知觉,只能任由叶行远照料。

之所以能确定面前是女性,因为这妖怪虽然体型臃肿,但胸口还有突起。额头前凸,腮骨偏又凹陷,脑袋极大,眼睛却又极小,鼻塌口阔,大耳招风,脸上没有疥疮的地方就全是麻子。此外长扭结,就如缠绕的藤蔓,散出一种可疑的灰褐色光泽,让人无法想象她到底是如何成形!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叶行远扫了他一眼,这小子三年前不过十三岁不到吧?为了看几眼有名美人,落水都甘之如饴,这等好色?果然是天赋异禀,不可以常理度之。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叶行远咬牙质问道。

不过自从他抛出九出塞诗塞住悠悠众人之口,第一天打人事件已经没什么人再提了,张公子又是为什么在这时候来找他?难道是默默隐忍等着过了风头,才想着来报复?

叶行远摸了摸腰间从欧阳紫玉处得来宝物,心中略定,至少应该不怕这狐狸精又用强,

叶行远来到周家老宅,只见前庭种着两棵枣树,各据一边,满地都是落叶。当前才是七月底,秋色未重,不想已经有如此萧瑟景象。

叶行远无语,这狐狸精是疯了不成?她固然有神通,但在这千年府学之中,一只小小狐狸能做什么怪,还敢冒充教授,私占教授公房,她是嫌命太长了么?

此时6伟听唐师偃当面说破他的打算,不免有些脸红,讷讷道:“府中子弟,大多如此,我也不过循惯例罢了。表哥与我骨肉至亲,只求表哥帮我一把,定当重金酬谢。”

府学是府城舆论的一个小中心点,这件事经过几日的酵,终于开始扩散开,传得满城风雨。有幸听闻叶行远出塞诗之人,都是惊为天人,再骄傲的才子诗人,在这种绝对差距面前,只能五体投地。

思前想后,训导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伸手将这卷面覆了,怒道:“这诗不好,立意不妥!征人为国而战,攻到万妖城下,正是一鼓作气灭此朝食的时候,哪来这么多离人之思?”

第二天清晨,叶行远记起府学之中严格的日程安排,赶紧胡乱穿了衣服,洗漱已毕,匆匆忙忙赶到课堂。

朱训导冷哼一声,指着地上的三人,对叶行远训斥道:“你胆敢信口开河、目无师长!事实俱在,哪里武断了?”

而且莫名其妙被这位老兄拖出来,心中正是糊涂,连久仰久仰这种客套话都不曾来得及出口,脑子里面只在想,此人是个什么东西?

他要学诗,不就是为了青楼花魁么?早知道自家有这么厉害的表兄,何必要去求脾气又臭又硬,说话还不客气的唐先生?

这时候到底还是儿子的事情要紧,叶行远这样的山村少年,招待他多吃几块肉多喝几杯酒,他自然也就高兴了,值得什么?

不过听到府学两字,6夫人面色多了些热情,奇道:“外甥是在府学寻了什么差事么?倒不知得谁推荐,倒是件大喜事。”

哦?这又变成为奴为婢,终生投靠?听起来似乎不错,叶行远犹豫了一下,收个不要钱的美婢,好像也不错,如果能确定此女不是妖怪

读书声朗朗,能够清人耳目,荡涤妖氛,虽然没有秀才相公“清心圣音”的神通,但只要心正意诚,也能让脑中清朗。

叶行远这一阵观察叶翠芝的行动想法,对她心意更是了然,对怎么解决刘家的事情已经有了腹案。

叶行远出了一身冷汗,果然县中这个大漩涡是待不得了,躺着都要中枪。幸好自己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去府城游学,这会看来真是有先见之明,正好避避风头。

朱师爷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县尊,接下来三个月乃是二茬播种之时,这时候若是无有雨水,只怕种下去的种子颗粒无收,正坡乡下半年的粮税就更无着落,不若从其它地方先挪些雨水”

这件事众举人心中都有疑团,他们倒不是怀疑叶行远,只是周知县此人城府极深,手段高明,刚来县中的时候一众士绅都吃过他三板斧,心有余悸,怕他又耍什么花招。

参加县试的考生,连童生都不算,能悟得什么别人难解的天机?诸位考官固然之前就知道叶行远在县里算个才子,也绝料不到他能写出这种文章。

一字一句,闪动灵光,写得酣畅淋漓,远远看去,也是赏心悦目。

叶行远克制住了站起来叫嚷质疑的冲动,因为考场规则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若大吵大闹据理力争,完全有可能被县尊以“滋扰科举喧闹考场”这个罪名把自己当场赶出去,或许还能剥夺他几年考试的资格,那可就郁闷了。

这几日叶行远的名头如山响,城中官吏也都听说香君显灵的盛事,“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一句,更是让各位闺阁小姐夫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为了叶行远这篇文章,强行扭转同僚的意见,甚至还有可能让龙宫不悦,从实用型官僚的角度而言,还是有点得不偿失。

一片沉寂中,叶行远默默上前,又从考篮中抽出了几张纸。副主考同情叶行远,主动问道:“这是什么?”

叶行远淡淡的答道:“这份也是答卷文章,学生不小心多写了一篇,所以现在再交一份试卷。”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