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认不得欧阳紫玉,不过她既然抛头露面上门来找男人,居然还翻墙,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好女子,说话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

这也未免太羞辱人了吧?她以为对方是知道改悔,低声下气来求她回去,没想到却是将她当成了一个砝码,要算计小弟!

而另外一条修仙之路,就相当于下海经商。虽然可能一样可以成为人上人,也比官场上来得自在些,甚至看起来更拉风、攻击性较为强大,但有一点,风险也极大。

似乎是看出了叶行远心中的疑惑,紫衣少女便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家父欧阳凛,我乃欧阳紫玉,在东徽村俞秀才那里我见过你。”

剩下这些人面面相觑,听叶行远这口气,心里还存着气,瞧他这意思,谁今天参加考试,好像就是跟他过不去?

轰!在叶行远识海中的神剑影子,忽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就仿佛有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在这剑身之上一样!

俞秀才盯着叶行远瞧了瞧,眉头渐渐皱起,,“我看你原本勤奋好学,力求上进,是个极好的读书种子,怎么今日也来跟我说这样不长进的话?”

只是这几年刘家在乡中经商,碰运气赚了些钱。贵易交富易妻,刘家公婆二人就有了别样的心思,不免有点后悔当年娶了毫无用处的贫寒女子,生出另娶的念头。

落笔静默,并无异常,等到文章收尾,叶行远提纸观看,却仍是黑漆漆一团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叶行远自己也觉得赏心悦目,一篇《兰亭集序》写得顺畅之极,一气呵成,自觉比以前的发挥还要好上不少。

读书考试关于自己前程,似乎是这辈子发达的唯一指望了,叶行远哪肯放弃?虽然自己现在好像与所谓的天机隔绝,但焉知不会渐渐恢复?县试是三个月后举行,又不是明天!

他身着一领青衫直缀,衣角处隐蔽地打了个补丁。天光从小窗中射进来,照亮了这方陋室,家中别无他物,只有一架子半旧的书卷。

那叶行远口口声声说猥琐小吏之女,如何配得上读书人?我听说欧阳举人有一女,似有招亲之意,也难怪他如此嚣张!”

女人的谎话随口就来,尤其是刘婆这种村中泼妇。刘婆自己也没料到随口编排的女人竟是殴打自己的那个凶悍女子,她言之凿凿,连黄典吏都骗过了。

气得黄典吏把平日珍爱的茶盅都砸了,心里了狠,绝不让这个叶行远考中童生。

此后几天叶行远倒是过得风平浪静,欧阳紫玉没来纠缠,刘家那边也暂时熄了火。他懒得去想这些麻烦事,专心于县试的准备之中,这才是自己的最大事,其他都可以靠边。

过几天叶行远自觉功课已熟,灵力在反复临摹宇宙锋之下,不但恢复了原有水平,甚至还有所长进。

科举这条大道,当然也不是常人随便就能过的,录取几率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遥不可及。比如这第一道关口县试,录取童生的比例是十中取一。

前头介绍过,考试标准是看天机共鸣。而天机共鸣来自两点,一是读书人对天机感悟程度,二是读书人自身修为。通俗的说,天机共鸣就是靠文章诗词水平乘以灵力水平。

以叶行远两世灵魂彻底融合后的出众拔萃实力,具备出一般人的灵力水平不然也不会被村里人视为天才,以及记忆中另一个时空的国学宝库,成为这个被取中的“一”并不难,甚至继续前进都大有可为。

再算算日子到了县试报名之期,叶行远去社学问了钱塾师。知道名额已经推荐到了县衙,但仍须得考生本人到县衙文房填表报名,当下就略略收拾,下山前往县城去报名。

潜山村此去县城十五里路,不过都是下山,走起来也不累人。叶行远年轻,虽然身体仍然偏于孱弱,但从早上出,走走停停,差不多中午时分也就到了县城。

县城他是来过的,县衙的位置也还记得。到了外面县衙大门,只见不少人簇拥在一起排队,上前一问,果然都是前来报名的考生。

县试报名核准身份,就在这三日之间,各乡各村的待考童生都集中涌来,他们平日里不曾见面,但从师长口中,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些竞争对手的名字。

叶行远在旁观看,果然见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名,似乎之前钱塾师经常提起,算是各乡之中有名的学子,以前叶行远也曾视之为劲敌,但现在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凭自己的水平,童生应该能够稳稳到手,其他人与他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如果运气能够好些的话,或者能够捞个案?

叶行远心中算计着,童生的案虽然不值什么,但毕竟是一县之,也就真正入了县中那些大人物的法眼,能够跟他们说得上话。一方面是对将来前程有好处,至少县试案到了府试考秀才时,若无意外都会默认取中的;另一方面被大人物注意到,就能有机会时时请益,对读书人的根基也是大有帮助。

叶行远更看重的是第二点,这个世界的科举制度,他并不算非常了解,也没有丝毫的经验,前世的知识不能直接套用,必须靠自己举一反三,得人指点那能省他不知多少功夫。

这个世界读书人白身到仕途的起点,至关紧要还是四场考试——县试、府试、省试、会试。

虽然与历史上的科举并不尽完全相同,但也有不少相似之处,进士万中选一,能够考上的都是人尖儿。本县县尊大老爷就是进士出身,得他提点几句,必将受用无穷。

叶行远喜滋滋地想着自己的未来,排队在县衙文房报完了名,誊名的小吏瞧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刻意刁难。

消息却是第一时间传到了黄典吏耳中,他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喝茶。报名之中或者可以搞些小动作刁难一下叶行远,但不能将他伤筋动骨,没有太大的意义。倒是报名之后,可以找个机会压一压这小子的文名。

叶行远报名结束,取了文牒,施施然出了县衙大门,打算在回家路上,顺便去拜访欧阳举人。

欧阳紫玉虽然是个麻烦,但是上次欧阳举人保他推迟十日社考,给了他缓冲的时间,让他重获县试资格,这桩事还不曾道谢,总要上门一趟才符合礼节。

他正想去街上买几件礼物,却被一个邻村的少年叫住了,“叶贤弟,怎么如此匆匆,报完名我们几个相约去县中城隍庙拜神,求县试顺利,你与我等同行可好?”

去城隍庙拜神求考试?叶行远第一反应就是这专业不对口啊,读书人不是该去文庙才对么?后来一想才回忆起来,这世上就与历史不同,根本就没有什么文庙。

文圣降世,普传经义,有教无类,凡有志于学者,都可参悟圣人大道,称为读书人。文圣病天下之人拜偶像之陋习,升天之时,特意传谕,不得为他塑金身建庙宇,读书人心中只要有正气在,

便可感应天机,无需香烛供奉。

不过可惜陋习这种事还是很难完全改革掉,读书人没有文庙拜了,考试前不定心,总要选择别的神祗去磕几个头,至少是让自己安下心来。

县试之前拜城隍,似乎是本县的风俗,估计县试监考人员多是小吏的缘故——小吏是普遍信仰城隍的。

叶行远虽然觉得自己天机在手文章在腹大有把握,不必求助于泥塑木雕,但也不想拂了众意,看看时间还早,拜神也不耽误多少功夫,干脆和光同尘随大流罢了。

听叶行远答应同行,那邻村少年大喜,挽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到一群读书人中间,大笑道:“盛兄,幸不辱命,叶贤弟我请来了。”

叶行远心中一动,目光转向邻村少年招呼之人,那人差不多已经有二十来岁年纪,在这群读书人中年纪最长,脸上带着一副微微得意的神情,见叶行远看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叶贤弟,久闻你声名,在下盛本其,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待会儿可要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诗文。”

周围一众少年,突然都低下头来,似乎是在憋着笑。

叶行远看这架势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明显就是让人算计了。这盛本其是本县知名的一个才子,据说写的诗清新脱俗,颇受上一任县尊老爷看好,说他才华满溢,必成大器。

可惜盛本其考了十年的童生都没考出来,迄今仍是白身,为人却又是极骄傲恶劣,以羞辱他人为乐。

以前的叶行远,长于文章,拙于诗词,这些人是打算要用文采来压他?再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其中必定还有点其他缘故吧?叶行远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