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落地,怒目圆睁,他怎么也想不到,来小小芙蓉镇耀武扬威一番,竟然丢掉了自己尊贵至极的性命。

枪来,锤去!

“少他妈吓唬老子,你不打听打听爷爷是哪家的,白马县县丞是老子姐夫,奶奶的,想拿狗屁大越王法制老子,你还嫩!”

“秋娃,千万别乱动,爷爷没事,爷爷有你呢!”

一个生着一张大长脸的渔夫看不过眼了,帮腔道。

后边的事情,便是一连套的流水了,填报备,领服装,取腰牌……

“贼老天,你终于开眼了!”

龙须河,由孽龙江分支而来,因占据着孽龙江的龙须位置而得名。

周夫子信手拈来,尽数答出,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抓起葫芦,起身便行,毫不拖泥带水,尽展高人风范。

“锻体期到达巅峰,皮如牛毡,骨似硬铁,力比一牛,勇猛绝伦!而打破锻体期后,便跨入了气海境。所谓气海境,顾名思义,丹田化海,开始存储真气,届时,御物由心,隔空伤人,妙用无穷。而在这个阶段,同样存在锻体的过程,练的就不是皮肤,筋骨,而是骨髓,血液,须练到髓如霜,血如浆,方算大成。”

许易点头,快步行进讲武堂。

他的经历,说来也是传奇,武道修为到了锻体巅峰,已算跨入强者之境,偏偏武学知识极度匮乏,全靠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熬,以及魔牛大力拳的精妙,才有如今的成就。

大青鲤受惊,玩命前突,其余十余条青鲤更是惊恐,四散奔逃,立时泥沙俱下,浊流翻滚,波纹四散。

若是让此贼伤了飞雪,叫他周某人今后如何有脸再见紫寒仙子?

眼见还有数丈距离,周世荣双足一点,双掌交错连击,一股螺旋气劲,凭空而生,许易只觉半天里好似起了一阵龙卷风,吸得他要朝天飞去。

计较已定,吴知县森然道,“自然该杀!赵捕头,带着你的人马,配合马先生,合围过去,方圆五里以内,片甲不留!”

信中皆是琐碎,许易却从信中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待看清许易容貌,更有人认出他是许家村说书的瘦弱小子,嚷嚷出声,立时,欢呼声更炙,奔速愈急,浑然忘了自家公子缘何落荒而逃。

生生锤死了风长老,许易摘过他腰间的布袋,里面除了十余枚赤色金钱币,再无余物。

风长老眼珠子猛地外凸,长大的嘴巴猛地闭合,险些没咬掉自己舌头,“重铁,你竟然随着带着重铁,这不可能!”

世人重武,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皆以武为荣!

“阿奴就是阿奴,学些三脚猫,也敢耀武扬威,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我倒想看看你学到了道乾老贼几分真本事!”许易冷道。

一行骑士自是策马扬鞭,奋力追赶。

其后的岁月,了尘的日子和从前并没什么变化,除了一心追求武道,也就是打扫打扫藏经楼,整理整理典籍,时间一晃,就是十五年。

却被早有防备的许易一拳轰在蟒头上,击得上千斤重的巨蟒,倒飞了出去,砸在树上,晕头转向,再不敢追来。

其后二十年间,在周家的打压下,许家自是江河日下。

木屋虽破,却是家乡!

“我不,我才不要和鼻涕娃玩,他太烦人了,上次把我的梦幻城堡弄得到处都是脏东西,我要和哥哥玩,哥哥你快来嘛,呜呜,你不来,我一个人没意思呢……呜呜…”

这铁精,乃是数月前,他领导白马分堂秘密打劫东南商队所得,而这东南商队却不是一般队伍,乃是肩负着广安府给王廷朝贡的贺诞使。

江少川正是打探到东南商队的秘密任务,才凝聚力量,埋伏在天鹰崖,付出了惨重代价,终于洗劫了东南商队。

这铁精正是刑师爷带队在商队的一个宝匣中拣出,当时一见,江少川便惊为神物,而按照黑龙堂的帮规,下级分堂劫掠所获,当交由上级总堂清点,按比率分配。

铁精如此神异,上交总堂,必定有去无回,刑师爷显然也看出了江少川的意动,自作主张诛灭了参与发掘铁精的小分队。

有了刑师爷这般知情识趣,江少川便半推半就将这铁精收入囊中。

却说铁精是至宝不假,但来路不正,根本见不得光。

江少川便将之存放在密室,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才敢拿出把玩。

哪里知晓,江大公子胆大包天,竟将铁精偷出,更要命的是,江公子自己还不负责任地死在了外面。

此刻,江少川哪里还顾得上心疼江公子的生死,满心都被恐惧塞满。

若是铁精出世的消息外泄,他江某人在劫难逃。

刑师爷心知江少川着急什么,说道,“堂主务忧,我打听清楚了,当时码头上,人头虽多,俱是平民百姓,只听人说,有一把白剑杀伤了那捕快,并无人瞧仔细,那把白剑乃是铁精所化。兼之铁精乃是异宝,那捕快得去了,也必定守口如瓶。所以,咱们暂时用不着担心铁精出世的消息外泄。”

“那捕快是芙蓉镇巡捕衙门新收,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此人赶去了广安城。显然,这人做好了应对,分明怕咱们在芙蓉镇拿那一老一少下手。不过也好,他赶去广安了,咱们就直接跟他来明的,找个擂台直接锤死了此人,一了百了!当务之急,咱们得马上飞书广安,弄清那人的落脚点。”

刑师爷话音方落,满面铁寒的江少川阴恻恻地笑了,“当务之急?嘿嘿,我以为当务之急,是要保密,知道铁精存在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我一人知道。”话音未落,江少川大手探出,但听咔嚓声响,刑师爷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背脊。

顺手一扔,刑师爷的尸体被丢进了左近的炉火中,转瞬,便有焦味伴着浓烟腾出。

江少川死死凝视着篝火,咬牙道,“不管是谁,敢抢老子拿命换来的宝物,老子就要你不得好死!”

…………

清晨,天气阴沉,起了大风,虽紧闭门窗,燃得还剩半寸来高的红烛,依旧被飘进的冷空气,吹得摇摇曳曳。

侍候慕伯喝了副补药,给秋娃房间扔了个硕大的食盒,换上一件新置的青衫,许易来到正堂公房,静静坐了。

这是间普通的居家小院,前屋办公,后院安家,正屋、厢房、厨卫一应俱全,中庭两排秋榕,亭亭如盖,遮阴避暑,极是宜家。

芙蓉镇巡捕衙门租下此间,有些年头了,专门在此设立办事处,负责接待芙蓉镇赴广安府公干人员,以及接发来往公文。

许易喝了两杯茶,去不远处的驿站,收发了几份公文,将左侧的待客厢房去锁,门上留了张便笺,关上大门,便辞出门去。

他专门朝着热闹处行进,转进一座大坊,直入最大的酒坊,花了一锭银子,拎了一坛十年陈的竹叶青,打听清了铁猫耳巷的位置,飞步前行。

此入广安,许易并未心存侥幸,他很清楚黑龙堂不会息事宁人,不为那该死的黑服青年,只为那块神异的白色铁胆,也得掀起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