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一声惨呼,双膝发软,跪倒在地,手中持着三寸来长一截断笔,怔怔出神。大拇指齐指甲处血液喷涌,已给生生斩落。若不是他见机得快,危急中奋力后退,一只左掌非得报废不可。

人群外一名女子负手旁观,林中真气激荡,吹得她衣裳飘扬,女子容颜秀丽,艳若水仙,不是楚妍然还有谁?

杨谦打叠激ng神,全力应对,绊,缠,封三字诀来回交替,守得滴水不漏。打狗棒法共有八诀,“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劈戳挑引转主攻,绊缠封主守,攻如山洪爆发,守如铁门拦栓,俱是登峰造极。

杨谦疑窦丛生,正要询问,楚妍然已拉住他衣角,往外就奔。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忽然间足尖点地,一晃眼已到两人面前,大喇喇拉过一张板凳坐下,肩上弯刀一丢,砸在桌面,直震得杯碗酒水四溅。

杨谦脸色一红,笑道:“自然反应,对不住,我下次注意。”

正茫然无措之时,一道青影卷来,随即“砰”的一声响,来人已和红衣老者交了一掌。楚妍然心下一喜,凝神一瞧,来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不是杨谦还有谁?

杨谦笑道:“你叫我什么?”

大水缸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像刀刮铁锈一样,不疾不徐地道:“小丫头,爷爷劝你还是跟少主回去,最好莫要耍诈。因为这样我会很不高兴,而我不高兴的时候便要吃人,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若给人咬去一块肉,岂不可惜?”一边说话,一面舔-动嘴唇,露出钢铁般的牙齿,布绸般的长舌,还有流了一地的口水。

为首一名白衣公子,年纪比杨谦大了几岁,气质不凡,风度翩翩,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宛若笑道:“如烟,你过来,我给你瞧瞧。”如烟嗯地一声,走到对面板凳坐下。宛若给她检查脚掌,说道:“不碍事,没受伤。”在她耳边轻声道:“听姐姐的劝,别惹小家伙。此人功夫深不可测,你万万不是对手。”如烟只是生气,宛若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无故找茬,杨谦心中有气,瞥眼见四人桌上摆着一大坛酒,酒香四溢,勾动腹中馋虫,随手提起一壶酒,大踏步走了过去,说道:“兄台请了,在下不揣冒昧,想跟诸位讨碗酒喝。”

杨谦给他一叱,微微发窘,避过头去,不敢再看。却听旁边另一名男子笑道:“恭喜恭喜,这俊小子瞧上你了。”声音温软,一般的悦耳。

耳畔风吼如牛,烈风刮面如刀,杨谦微觉难受,叫道:“沉星,你发什么神经?快减速!”沉星置若罔闻,跑得更加卖力。

杨谦心下一惊,想要出言阻止,又担心对方误会,以为自己小瞧了他,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沉星伸掌抓了抓鼻子,意思是说“全靠它。”

杨过道:“独孤前辈石刻有云‘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至此激ng修,渐至于无剑胜有剑之境。’从此刻开始,我便传你独孤剑法,一旦学会,天下任何门派武功,尽可融入剑招之中,包罗万象,无往而不利。”

古乐古诗中有九辩、九喜、九歌、九章。人有三教九流。最冷是数九寒天;最悲惨是诛连九族、九死一生;最复杂的衷情是九曲回肠……凡城门数、宫殿数、台阶数、门钉数多以九计,甚至宫廷器物亦以九名之:如九龙杯、九桃壶等。

小龙女道:“不错,只要你将五只麻雀齐齐捉住,便算过了三十六关中的第一关。”

本来练功最忌心思不专,杨谦方当少年,难免胡思乱想,无意中犯了修习内功大忌。但他有寒玉床相助,不用担心走火入魔。每当心思不宁,真气乱窜之际,寒玉床上立有一道沁人寒流淌过,涤荡经脉,将他蓬勃乱动的内息生生镇压。

杨谦定了定神,又换了一棵树继续练习。这一次有了进步,断面光滑了一些,但与杨过相较,相差仍不可道里计。他毫不气馁,砰砰两声,又推断了俩棵树。

他思索之际,杨过早已走远。杨谦目视松树,吸一口气,双掌推出。

杨过见他能领悟到自己招数激ng妙之处,不由大喜,道:“你能看出我招数余劲绵绵,实在很不容易。这便是我跟你说的不拘行迹,因敌而变招了。”又解释道:“你内力本就极厚,任何激ng妙招数碰上了你浑厚的内力,都如泥牛入海,不起作用。所以一交手,我便没打算跟你硬拼。我先将掌势放缓,叫你疏于防备,又是随随便便拍出,你更加不会将我放在心上。直到掌势距你极近之时,这才发力,这时你已然输了先机,很难反击了。可你毕竟内力高深,还是有反击的可能,因此我便得留有后劲,以备不策。这几番算计下来,我基本上占尽优势,进可攻,退可守,所以自然也就稳cāo胜券。”

杨谦笑道:“是,我听爸爸的话。对了爸爸,今天准备教我什么神奇武功?”

自此,小杨谦便开始修习全真内功。

猎豹连连点头,不住长鸣。杨过见它答允,喜不自禁。暗想:“此豹如此灵异,丝毫不逊于雕兄,带回去给谦儿作伴,倒也不错。”向它一招手,迈步欲行。那猎豹只是长啸,望着洞穴,却不移步。杨过见它眼神温柔,心念一动,问道:“豹兄,你可是有孩子在内吗?”

又行一阵,杨过实在等得不耐。他放慢步法,说道:“孙道长,龙儿眼下生死未明,在下忧心如焚。事急从权,请恕在下冒犯,要带道长一程。”孙不二闻言生生止步,说道:“如此甚好,贤侄尽管全力施为便是。”她不能如杨过般奔跑之际还能调匀呼吸,说话之间内力不受影响。因此要停下步来回答杨过之言。

杨过见她神色凄楚,大是痛心。大声道:“龙儿,你我都经历了这么多患难。难道我杨过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别说古墓悠居,就是身处牢狱,沿街乞讨,那也是甘之如饴,绝无怨言。”小龙女见他说得真诚,大是感动,哽咽道:“我就知道过儿对我最好,是天下最好的人。我再也不问这样的蠢话了。”

木流尘呵呵一笑,迈步而前,说道:“大小姐,韩护法他适才猪油蒙心,猪脑进水,猪爪犯贱,冒犯了您,是他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看我的面子上,饶他一次。”

韩居彦给他奚落,虽然明知木流尘在为自己求情,仍然十分不爽,骂道:“你才是猪脑,猪心,猪爪呢,什么眼力劲!”

楚妍然咯咯一笑,道:“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吵!韩居彦,你为老不尊,竟敢占我的便宜,回去我一定要告诉宁姐姐,让她好好罚你。”

韩居彦闻听此言,脸色立马苍白,求饶道:“大小姐,千万别告诉嫣儿,我家那位太上皇,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又残忍又粗暴,我可打心眼里怕她。”

楚妍然道:“不告诉宁姐姐也成,你把那木皇令给我瞧瞧。”

韩居彦不敢不依,伸手入怀,拿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铁质令牌,递给楚妍然,说道:“大小姐,木皇令乃教主亲口索要之物,你看归看,可不能据为己有。”

楚妍然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爹爹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么?瞧你那紧张样,放心,我就瞧一眼,看完便还你。”

将木皇令放在手中把玩,只见上面雕刻了一些山川纹路,除此外一无所有,皱眉道:“这就是天下至宝木皇令么,黑漆漆的一点都不好玩。大哥,你见识比我多,要不你来参详参详。”

杨谦道:“好,我来瞧瞧。”正要伸手去接木皇令,韩居彦叫道:“慢着。”

楚妍然道:“怎么?”

韩居彦道:“大小姐,木皇令是天下至宝,价值连城,不能给外人观看。”

楚妍然道:“杨大哥又不是外人,他是我好朋友。”

韩居彦摇头道:“那也不成。”

楚妍然不悦道:“韩叔叔,连我的命令你也不听?”

韩居彦道:“我只听教主的命令。”

楚妍然又气又恼,忍不住便要发作,杨谦捏捏她手掌,笑道:“算了,你韩叔叔秉公办事,没有过错。你将铁牌还给他,咱们不研究了。”

楚妍然嗯地一声,道:“好,我听大哥的话。”将木皇令扔给了韩居彦,笑道:“韩叔叔,你真是个小气鬼。我跟你说,杨大哥可是天下第一高手,你得罪了他,当心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