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没有外人,就搁这儿脱下来我给拧拧算了,何必费那个劲儿呢。”丁小峰依旧微笑着一本正经地说。

“我是二中队的队员,可你……”

张迎美微微一笑表示同意,再没说什么。

不提起春香楼便罢,一提起春香楼董基明夫人倒来了气,于是不高兴地说:“你们这些老爷们没一个好东西,到处拈花惹草,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挪不动腿了。”

“这事不好说,有这种可能性。”丁小峰回答道。

高发家走进饭店,要了些好吃的,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吃完了饭之后便挺着肚子,用手抹了几下嘴唇,然后迈着四方步走出了饭店大门,直奔商店走去。他买了一套像样的服装抱在怀里,坐着人力车驶向澡堂子。他坐在浴池里泡了一段时间,觉得身上的灰尘可以搓下来了,于是让搓澡工给搓澡。不知为什么,搓着搓着他的下身支楞起来了,此时,也许他脑子里净想着春香楼里那些姑娘们……要不然的话,他不会急不可待地看着钟点,总感觉时间过的太慢。身上终于搓完了,他轻轻松松穿上那套新服装,站在大镜子面前照一照,觉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了。当高发家走出澡堂子时天色已经夜幕降临了。

“大家,小家,回家,农家,穷家,富家,我家,你家,各家,国家……”丁小峰一连组了二十多个词。

好歹有几个队员提出重新比几轮的要求,好排出偶然性的可能,经大队两位领导的同意,又比了两轮,结果还是输掉了。

“除了老六,还能有谁呢?”

“你老人家说的一点没错,丁小峰和金荣进城里真让瘦猴子高福田给碰见了,然后给他俩抓到董家大院的大牢里了。”张迎春说。

锣声还在大街小巷里阵阵回响、萦绕……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是这样,自己所爱的人被自己所恨的人给杀害了,自然要百倍去同情了,反而更痛恨杀害者。

“见到了。”

“特派员,你现在的心情我很理解……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是我和队员们为了你的安危考虑的。”郑志强心情极为难受地说:“天堂山大队里不能没有你,我们革命党里也不能失去你呀!”

梦里美的嘴偷偷一撇说:“人家郑翻译官是什么人,长得英俊潇洒,能跟她上床,恬不知耻,没搬一块豆饼照照自个儿长得是个什么模样,赖蛤蟆上脚背——不咬人各应人。”

宗贵才也竭力劝道:“老亲家,你赶紧把药喝下去,药要是凉了,苦味大,到时候就更难喝了,赶快趁热把它喝下去吧!”

“小鼻子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就调戏良家闺女。”

“谁能到咱们家来呢?”高福田问完白仙女之后接着说:“仙女,你去看看,不认识的人不给开门。”

“噢——”特派员大个子明白了,于是解释道:“他肯定是跟宗福生回来征集粮食的。”

“这事每年也落不下我爸爸。”宗福生说。

“地主的子弟怎么啦,我们革命党队伍里有不少是地主家庭的弟子,看人不能以出生来评判,主要是看这个人的政治思想和道德品质如何。如果他真心地背离了那个家庭,真心地背叛了那个阶级,仇视小鼻子,愿意跟我们革命党人同心同德,一心一意去抗击倭寇,我们理应欢迎人家才是,没有理由把门关上不让人家进来这个道理呀。”特派员大个子说。

“要是你爹娘给的,那你爹娘的皮肤肯定也挺白净的。”董美玲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家少爷问道:“你爹娘长得肯定也漂亮吧?”

董美玲东张张西望望,看见什么都感觉新奇。

打扫完积雪,太阳已经从天堂山上升起来了,高福田检查完之后,不知为什么在院子里背着手来回走动,也许是这些天来他没有跟女人接触的缘故,心里有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走动了一会儿将家里的一些事情草草地安排一下,然后火烧屁股似地往城里赶,连城里那个家都没回,径直奔春香楼里走去……

“咱俩今儿个还回去吗?”高发家转身看了几眼“春香楼”三个大字,看起来他对这个地方确实恋恋不舍,要不然的话,不会从嘴里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小嘎子的爸爸叫高发福,听说还当上了什么天堂山救国大队二中队的中队长啦!”

“这样的炕我已经睡了好长时间了,也没得什么病啊!”高东彬不耐烦地说。

老杨心里明镜似的,这两条香烟的钱,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尽管是瓢底儿记账了,但是,他根本没把钱放在眼里,只要能顺利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再多搭上几条香烟话,也像喝了蜂蜜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您说,郑翻译官您说,鄙人洗耳恭听。”

李春海小声回答道:“在打小鼻子据点时,大门前岗哨里那几个值班的小鼻子被他三下五去二就干掉了,他以为岗哨那疙瘩再没有小鼻子了,于是想到营房那边再多打死几个小鼻子,在向里进攻的过程中被另一名出去解手的小鼻子发现,结果几发子弹打过来,其中一发击中了他的胸部。幸亏一中队长于存江发现的及时,将那个小鼻子打死,他才有这口气回到了咱们的大本营里,临终前还能跟大家见上一面,否则,连最后这一面都见不上啦!”

“特派员,我老亲家说得对,队员们都忙活一天了,肯定又累又饿,现在也胜利而归了,就让队员们到各家各户吃完年夜饭之后好生睡上一觉,明儿个回吧!”张宝发用商量的口吻插话说完了之后问道:“再说,这晚上黑灯瞎火的,回天堂山救国大队的路又不好走,队员们在往回走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容易磕了碰了,一旦弄坏了哪疙瘩就犯不上了,我看今儿个夜里就别回啦?”

“说说看?”特派员大个子反问道。

郑志强把朱老太爷想霸占张迎美的事情向三本五郎陈述一遍之后话锋一转说:“今儿个幸亏我去了春香楼,要不张迎美这姑娘可就惨了,非让县太爷的老爹,那个老不死的家伙给祸祸了不可。”

“认识,何止是认识,我们之间太熟悉了,简直是好朋友。”郑志强撒了个弥天大谎,他根本就没见过张文礼,只不过是从特派员大个子那封信里知道了一些情况。他明白,在这个时候提起她的亲人,或许能打动她那颗冷若冰霜的心。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她那颗冷若冰霜的心开始融化了,于是趁热打铁地说:“你被抓到这里来之后,你哥哥给我写了一封信,并转告你父亲张宝发的话,让你好好的活着。你哥哥在信里说,让你趁着这个机会打入到敌人内部,牺牲一些个人的利益不要紧,要为三家子的乡亲们和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前途考虑。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据我所知,三本五郎队长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管他的企图如何……你想想,只要你把他陪伴高兴了,从他的嘴里就能得到不少重要情报,然后将这些情报提供给天堂山救国大队,这样就为今后天堂山救国大队更快地消灭东洋鬼子打下良好基础,这不也是为华夏抗击倭寇做出贡献了吗?”

在这种场面中,给张文礼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本来他就是一个很腼腆的人,现在脸羞涩的红到脖根了,于是带些解释的意味感叹道:“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什么新婚旧婚的,还哪有闲心想那种事呢!”

“好啊,太好啦。这是我们三家子这一带老百姓盼望已久的事了。”高长福显然高兴极了,要不然的话,他不会拉住大个子的手像孩子似地手舞足蹈——这个举动引起屋子里的人大笑起来。他环视大家一眼,完后一本正经地说:“不瞒你们说,你们问问我的老亲家,我对我们这疙瘩的山山水水、沟沟岔岔了如指掌,这个忙我帮定了。”

白世鹏站在党旗前,李春海和张文礼站在两旁。白世朋看了二位一眼之后举起右手宣誓道:“我志愿加入华夏革命党,坚决执行党的纪律,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为华夏人民的幸福事业而奋斗到底。宣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