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勇从桌上拿起那本杂志翻了翻,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的对李广志问道:

孙大智见状便将店老板叫了过来,让他把吃空的盘碟都收走,又重新点了几个菜,然后拿着已经烫热的酒壶给三人一人斟了一杯烧酒。

李广志昨天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在新宿区立图书馆的微缩胶片阅读机上,粗略的翻阅了从平成元年1989年以来的《读卖新闻》。但报纸上关于藤田观光的新闻,除了一些新旅馆开业之类的泛泛报导之外,并没能让他找到更多深入的细节内容。

李广志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我草。他之前的猜测看来没错,没想到真让自己遇上了这种如小说情节一般的豪门狗血剧情!

秋山美津子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神态平静的道:“广志君,我能看得出来,你对于雅美这孩子来说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所以我相信,这件事情她可能会一直瞒着她学校里的朋友,但将来肯定不会瞒着你。”

一旁的少女抿着嘴笑了笑道:“椿山庄这里以前是山县有朋的私人庄园,后来被藤田家族接手后,专门移栽了一万棵林木打造了这个椿山花园,然后才改建的五星级酒店。这里可是东京最有名的婚礼圣地呢!”

巨型圣诞树的旁边,站着不少穿着大红色圣诞老人服装的百货公司职员,正在给来往的行人发宣传单。李广志经过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性职员拦在他身前鞠了一躬,然后递了一张宣传单给他。

李广志有些哭笑不得的和这位敬业的女记者应酬了几句,和她约定了下次接受采访的时间,并且保证在采访时一定知无不言后,这才让她心满意足的走了。

所以,在脱去了霓虹灯那五光十色的灯光粉饰之后,清晨的歌舞伎町街和夜间的繁华喧攘,光怪陆离就像是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般。这会儿这条冷清的一番街,倒和李广志印象中,国内一些大城市的老|城区颇有几分相似。

孙大勇这时在一旁接话道:“可惜我这边实在是忙不过来了,至少有20几个客人是自己拿着宣传册去找地方的。唉,20几个人的提成啊,就这么白白的跑了!广志哥,照今天这形势,咱们得赶紧再招人了!”

可是,当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自己头一次坐在这里等待客人上门的时候,他的心情却忽然变得有些紧张和忐忑起来。

李广志进来之后,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有些满意的在光滑的仿大理石地板上踩了两脚,对孙,黎二人道:

“八嘎!”山崎狠狠的在小川的头顶敲了一记,骂道:“你以为我们这里是风俗店么?像我们罗森连锁这样的全国性大企业,有哪家雅库扎敢来收保护费?”

但如果是一人一半平均分配的话,黎晓牧手里就会有六成的股份,那他就成了最大的股东,以后店里的一切就都得归他说了算了。而这个结果,却是李广志所不愿意看到的。

李广志闻言,一脸无所谓的轻笑道:”老黎,这事儿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这100多万,咱们最多是少挣一个月而已。等警察的行动开始了,下个月咱们就能再捞回来。”

黎晓牧沿着墙边来回走了一趟,大致的用脚步丈量了一下房间的长度,然后微皱眉头道:“广志,这个地方的面积应该不超过十坪吧?会不会小了一点?”

在日本,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的商店街,几乎都有一个由店家联合组成的商会组织,一般叫什么某某商店街联合促进会,联合振兴会之类的。商会属于民间自治机构,在日本这样一个讲究规矩,又有习惯性从众特点的社会里,权利还是挺大的。

“我估摸着吧,不管咱们投靠哪一家,想保持经营的独立性肯定都是不可能了。运气好呢,估计还能作为打工的分到一点利润。如果运气不好,咱们投靠的那一家心比较黑,只怕就是随便丢点钱出来,把咱们给打发走了。”

“老黎,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想来应该是比较赞同我这个想法的咯?”李广志在一旁笑着问了一句。

他是残孤后代里少见的大学毕业生,虽说只是短期大学。他看不太起怒罗权,认为残孤如果只懂得像刺猬一样缩在角落里抱团的话,是不会有前途的。他坚决,义无反顾的努力往日本主流社会的职场里挤,即使几年下来还只是个底层的不动产中介也从没想过放弃

东京的地铁大多在凌晨一点之前就停运了,而要从新宿坐夜间出租车到高岛平的话,那车费差不多就得一万円。黎晓牧的家离得比较近,他倒是还可以打个车回家睡觉。李广志和高大力两人就只能找个深夜食堂,吃着宵夜等到早上四点,然后再搭首班电车回家了。

“我的朋友们,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乔治李,整个歌舞伎町里最好的英语导游。你们可以叫我乔治或者李,我都无所谓。当然,你们还可以叫我神奇小子,因为今晚我会带你们好好的领略一番这里的神奇之处。”

这样的邀请对于此时正有些欲火中烧的他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不过,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最终他还是把机会让给了在一旁跃跃欲试的高大力,自己却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黎晓牧和吉原老板的谈话内容上。

“按规矩你选第一个对象是免费的,选中谁就可以坐过去跟她聊天。如果觉得聊着不满意,则可以交1000円再选一个。直到聊得双方都满意了,就交钱去旁边的小包间里深入聊。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就能够带出去吃饭开房间了。”

三人绕过一个又一个的拉客者。黎晓牧一边走一边对李广志介绍道:“现在歌舞伎町街的生意不景气,好多正规店都不得不雇人在门口拉客了,前两年这里可没有这么乱。”

“现在日本政府对偷渡抓得严了,他们就变成和几个日本黑|帮合作了。由日本黑|帮控制的船去公海上帮他们接人,反正日本海岸警视厅几乎不管这些黑|帮的船。”

黎晓牧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呆了一呆,他大概也没想到李广志的要求会如此的简单。待反应过来之后,他连忙一把握住李广志的手,一脸感激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事儿要真发展成这样,那就是要跟人结仇了。正常来说,应该是你提前跟这老三打好招呼,让他卖你个面子。而不是在他正和别人谈这事儿的时候,你突然跳出来说,有我在,这事你们就不能干。这就有点当面打脸的意思了。”

李广志和黎晓牧两人客套推让了一阵儿,最终还是黎晓牧坐上了主位,李广志则坐在了他的右侧。

有了李广志的英语水平,自然就不用担心什么和外国客人沟通不畅的问题。而以他自己在这里混出的良好声誉,以及和多家店老板之间的交情,也肯定能让这些正犯愁生意冷清的店老板们,放心的接受他带来的外国游客。

“合伙?大勇,你说的这合伙是个什么意思啊?”黎晓牧有些警惕的问道。他隐隐的觉得,似乎自己是完全错估了孙大勇今天的来意。

“我的章程就一条。我们仨是来跟人合作挣钱的,而不是来给人打工的。所以合作的双方地位要平等,有什么事必须双方商量着办。”李广志一边说,一边看着孙大勇脸上表情的变化,心里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意。

得益于他那个爱看韩剧的老婆,前世的李广志还去韩国济州岛旅游过一次,因此对韩元的汇率也算有几分了解。

“广志哥,都12点了,咱们赶紧去吃烤肉吧!”方才一直在旁边打望美女的高大力,估计是看了半天后发现经过的美女都不如身边的雅美漂亮,无趣之下,便惦记起李广志答应他的烤肉大餐了。

上午十点,李广志和高大力两人像两个乡下佬似的,把最好的衣服找出来穿上,打算待会儿进城去逛大东京。

最近这几天,李广志没事的时候就会在脑子里构筑这个方案,但一直还没找到一条确实有效的路子,能够说服自己下决心。

说道这儿,孙大勇停住了话头。他端起酒杯喝了两口,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等李广志把最后一道蒸鱼端上桌,四人便围着餐桌正式落座,举杯开席。

他定了定神,这才赶紧否认道:“我昨天是真的在加班,我才刚到东京,谁都不认识,我能跟谁约会去?”

“而我了。”他指了指自己道:“在你的眼里,我外表粗鲁,看起来也不像聪明的样子,起初虽然帮助了你,但在看到你精神状况不太正常时便想丢下你自己跑路,看起来人品似乎也有些问题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说完,宝奈美用力的扯过被子裹着自己,就打算下床穿衣离开。

“我出车祸了么?怎么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就记得我我好像是在车里睡着了。”铃木宝奈美有些迷惑的自言自语道。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家去睡觉。从高岛平团地到这儿不过也就是骑自行车半个小时的路程,凭他的体力,走路回去的话,顶多也就是一个小时而已。

她有些苦恼的低头把脸埋在双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用力的揉了揉脸,抬起头来很决绝的道:

藤原的那一群南美小弟有两个没来上班,而剩下的几个都是一副如丧考批的神情。和他们相反,人数最多的华人群体几乎个个脸上都带着强力压抑住的兴奋。唯独老张在偶尔与李广志对视时,会露出一丝惊惶的神情。

前院的门外此时正走过来一个有些踉跄的身影,昏暗的光线下,李广志只能看清来人头上那带有异国情调的卷发。

“你一定想不到,后来那只公猴子来找麻烦,被我们打了一顿之后,我承诺免掉他一个月的规费,他居然就老实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你说,像这样的人,能给我们带来麻烦么?”

为了小心起见,他又绕到藤原家的后院外头瞧了两眼,却发现从后院进去的话比前门还要容易。后院的围墙就是一排一人多高的冬青树从,而后院和房子的客厅之间,则是一道完全没有防护力的落地玻璃门。

这活儿最叫人难受的地方其实不在于搬东西有多累,而是在于冷库这个特殊的环境。

少女惊讶的“呀”了一声,仿佛犯了什么大错一般慌慌张张的给李广志鞠了一躬道:

李广志缓下脚步,静静的从远处欣赏着这幅优美的画面,心里倒也没有生起要上去搭讪的念头。可能是一来他不想打破眼前这幅静谧幽美的画面,二来嘛,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的他可能在潜意识里就认为,自己和高中生年纪的小姑娘压根儿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难道这就是我穿越后附赠的金手指?!”李广志的心神有些恍惚。

说到这儿,李广志冲少女挥了挥手道:“我想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邂逅,所以我还是先告辞吧。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再见。”

卧室的地上铺的也是木地板,面积比客厅要稍微大一点。里头除了靠墙搁着一张双人床外,窗户底下还放着一张写字台。房间里没有衣柜,李广志观察了一下,进门左手边空着的那一面墙其实是个推拉式的壁橱,应该就是拿来当衣柜使的。

“店长先生,你用这样凶恶的眼神看着我,莫非是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么?方才这个教训难道还没让你领悟?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是好欺负的,这个道理,你将来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里。”

被接回日本的这些残孤及其后代,在中国的时候个个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可到了日本生活几年之后,就都成了被日本警察认定的暴力团成员

以日本政府那种死爱面子的尿性,是断然不会允许警视厅做出这种打自家脸的行为来的!所以,只要怒罗权没有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儿,被政府认定为暴力团的可能性就是非常非常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