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锦衣卫指挥使……”娉婷不答反问,“发生了什么?”

“白季。”

“白季!”

“火烧的……”云千城眸子底下暗潮汹涌,身子因为怒气而晃悠了一下,“谁做的?”

白季没说话。

“陈太保。”孟兰江快走了两步,拦住了陈太保,“皇上已经睡了。”

“公子,你还是离我们……”牡丹看着风月白,语气艰难,好半天之后才说出后半句,“离我们大小姐远一点吧,她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她。”

“大人的意思是?”

“与你无关。”

“柳鹤他钱多的烧手,我临走之前去正好去见一见他。”

云千城身子往水里一缩,不想被人看了便宜去:“人都走了,你该去忙了吧?”

“我要带千城一起走。”

下一秒,白季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三弟?”

娉婷将酒盏从托盘上拿下来,她见那小厮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忍不住疑惑地问他:“不是人人都有么?你怎么眼巴巴的……”

“明王二子文青,甚勇猛,战野人女真与雪恩山,大捷,封爵……这是什么东西?”云千城的眼睛瞪了起来,她坐起身,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那页信纸,一脸的不可思议,“杀敌两万,斩首三千,这怎么可能……”

云千城晃了晃酒囊,囊中酒水发出清亮撞音。她将一只酒囊挂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只在手中拿着。

“放什么火,这里是边境,你是怕招不来敌军?更何况,他们的尸首送到京城之后,可都是钱。”

“背后……”云千城将头发盘了起来,嘴角带着些冷意,“不是所有的人,背后都有靠山的。”

小小的芽儿堂静了下来,黎明带着冷色的晨光从窗户照进来,空气中泛着股子萧瑟。

“什么?”无境和尚挑了挑眉头,“这话是何意?”

云千城前面放着一盏茶,茶汤还是热乎的。

梦花楼里只有醉倒之人呼吸声,楼中的气氛好似都跟着凝滞住了。

杏儿捂着被子还在哭,啜泣声低低小小的。

“是。”阿青勒紧了马缰,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大人有没有想过,这胧月或许就是咱们要找的云千城?”

屋子最靠里头的角落坐着一胖一瘦两个官差,这俩人喝了酒,正醉醺醺的唠着酒嗑。

“风月白,你现在求我,以后还得求我。”

风月白缓缓松开了手,脸上是死灰一般的冷,他转身便往回走。

“风月白?”云合唤了他一声。

风月白没理会身后的人,只自顾自的走,步子不急不缓。

一身黑衣的云合站在狭长的宫墙过道中,被过堂的风,吹的裙裾飞扬。

霜桥山庄。

云千城已经在庄子里养了将近两个月了。

天气渐渐寒冷了下来,庄子外头的麦田早就收割完毕了,只剩下带着麦子茬的地垄沟,黄秃秃的,分外萧条。

一个月前,柳鹤离开了小岛,柳鹤走了之后,白季也走了。

云千城想让白季带自己一起离开,却被白季以养腿为由拒绝了。

她有些懊恼的发现,自己似乎被困在岛上了。不过好在寻找书童张望的消息被送出了岛,云千城在养腿的时间内,云家的人和锦衣卫都在寻找那名从娉婷嘴里说出来的名叫张望的书童。

这天清楚,天气似乎格外寒冷。

云千城一睁开眼睛,就望见满院子的银白色,鹅毛般的雪花翩然而至,今年的第一场冬雪降临了。

云千城从软榻上起身,披上了毛绒大氅,缓步往外走。

经过两个月的休养,她的腿已经可以离开拐杖行走了,只不过走的要比常人慢些。

云千城趿拉着鞋,迈过门槛,踩在院子里雪地上,张嘴哈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院子里面,完颜墩和杏儿正埋着头吭哧吭哧的堆着雪人,见云千城从屋内出来了,俩人乐呵呵地抬起了头。

“云合!”完颜墩手里还捏着雪团子,“你醒啦!”

“再滚出来个雪球,就能造好雪人的头了。”杏儿兴奋的手舞足蹈。

云千城被两人的喜悦感染,脸上露出了笑,她迈步走了过去,蹲在了还未造好的雪人前头:“这雪人的身子要夯实了,头放上去的时候才稳当……”

言罢,云千城伸出手,捧起一合雪,拍在了雪人身上。

三个人在院子里玩的热火朝天,篱笆院门外走来了个人。

狐狸毛的雪白大氅,大氅毛尖儿上还落着雪花。

白季回来了。

一个月前,锦衣卫查到了关于云千城尸体丢失的线索,白季匆匆离开霜桥山庄回到京城。

他到了京城后,马不停蹄地沿着线索查下去,却总是被人抢先一步打乱他的步调。

折腾了一个月,锦衣卫也只查到那具尸体是被人偷偷运出了云府,然后被孟家的人带走了。

可无凭无据,只有这空穴来风般的只言片语,就要对上家树大根深的,还是皇后娘家的孟家。

白季有些举棋不定起来,非常的郁闷。

他一路纵马急行,又顶着初雪人了海,连续的奔波后,这才回到了霜桥山庄。

原本是因为有些关于孟家的事想问问云千城,可在看到院子里一起堆雪人的三人时,他明白自己这一路的奔波,不是为了问那个人几个问题,而只是为了见上一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