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有谁,让锦衣卫的指挥使像老鼠一样躲着……

“咳……”女真人看了云千城一眼,又艰难地扭转头颅,充血的眼珠子望着身边空旷的营地。入目一片荒凉,他想说话,可张嘴后只有咳嗽声冒了出来,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嗓子。

军师点头哈腰:“任他……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只是轻轻的拍了那中年人的肩膀,中年人却好似极害怕一般,膝盖一弯,差点跪了下去。

“又怎么了?”

耳边是清风拂过翠柏时,叶子拍打叶子的簌簌声,再远处些是喧嚣打斗的鼎沸人声,在这一闹一静当中,杂着一个人轻如落雪的脚步音。

杏儿站在白梅的房间门口,看着牡丹的房间。

杏儿缓过神来赶紧低头去捡,等她把钱捡起来后,又抬头看向楼上。

“……”杏儿捂着腮帮子,好一会儿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跟上头说,我们遇到了山匪,死了一个同伴。”白季收起了刀,吩咐那个活着的属下,“阿青,你就留在横关,看着那个叫胧月的。”

“对。”红衣女子压低了声音,“即便希望渺茫,我也会从这苦寒之地杀回京城去,我要让负了我的人明白,云千城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打倒的!”

“胧月,娉婷。”一个小厮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还放着两盏酒。“柳公子给的赏赐,人人都有,这次的可是西域葡萄酒,听说在京城都少见……”小厮眼巴巴的看着那两盏酒,眼睛冒着亮光,嘴里叭叭说个不停。

柳公子是出了名的钱多且爱作,在梦花楼里,他隔三差五就想普天同乐一回,赏酒赏全楼是家常便饭。

娉婷将酒盏从托盘上拿下来,她见那小厮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忍不住疑惑地问他:“不是人人都有么?你怎么眼巴巴的……”

“这东西,一口就没了。”小厮砸吧砸吧嘴。“柳公子虽然常常赏酒喝,这么贵的酒,还是第一次。”

娉婷笑了一声,仰头将酒盏里的酒喝了,空酒盏扔到了托盘上:“味道还不错。”

“娉婷,那杯你也喝了吧。”云千城嘀咕了一声,“这两天头疼。”

“好。”娉婷伸手刚要去拿酒盏,酒盏就被小厮抢先一步拿在了手里,“既然胧月不喝,这杯我就喝了。”

话一说完,小厮抬起头咕咚咚将一盏酒灌下了肚子,接着一抹嘴,笑着就往后头走。

娉婷瞪了小厮的背影一眼:“够馋嘴的。”

“我们接着换蜡烛吧。”云千城笑着拉起娉婷的袖子,两个人继续寻那蜡烛烧得差不多的灯台去了。

刚走了两步,娉婷忽然反手拉住了云千城的胳膊,声音像是被按住了脖子般哑哑的:“大小姐……”

云千城回头去看娉婷,这一眼,吓得她魂儿都要掉了。

娉婷的脸色黑的吓人,嘴角隐隐有血珠子冒了出来。

“嗯……”娉婷身子往前涌了一下,像是想要吐,可那腥气翻滚的血水到了嗓子眼,愣是让她又咽回去了。

云千城扶着娉婷快步往二楼走,路过完颜墩的房间时,听到屋内吵吵嚷嚷。

完颜墩、叶赫、阿青三人在屋内打叶子牌。

云千城一把推开了房门,屋内正打牌的三个人俱都扭头看向她。娉婷中的毒很烈,怕是顷刻间就会送命,云千城急得额头上都是汗珠子,也顾不得思量太多,她知道这里面阿青的功夫最高,脚程最快,也只有阿青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原名叫胧烟。”

云千城从桌上拿下一根最粗的毛笔,反身走到地中间,在地上跪下了:“烟笼寒水月笼沙。”

海东青蹦哒到了云千城前面。

“胧月、胧烟是一对双生姐妹,胧月走的时候孤孤单单,胧烟……要走的热闹些。”

海东青瞪着它的一对圆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云千城。

云千城跪在地上,将粗毛笔咬在嘴里,紧接着她一手拔下头上的发簪,云雾般的黑发散在如墨的夜中。

云千城伸手摸到了埋在自己后脑的那根金针。

触手握住金针,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脑门上顷刻间便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因为太痛,嘎嘣一声,嘴里的毛笔杆儿被咬折了。

唰的一下,云千城伸手拔出了金针。

几粒血珠子顺着金针尖儿飞到了空中,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跌落到地上,隐在了黑暗中。

随着金针拔出,一声暗哑中带着痛苦的惨叫声在横城的夜空中荡开来。

海东青吓得扑棱起翅膀,顺着窗户便飞了出去。

隔壁房间的完颜墩和叶赫也吓了一跳,一脸惊悚的左右瞧着。

躺在床上的娉婷,眼角忽然便落下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