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雪盈冲到昼零面前的时候,已经完全失了常态:“你跟我走,三叔让我来叫你过去!”说着便是一把拽起娃娃的手来。

今天的婚礼苏家并未参加,只是遣人送了礼来。前几年才搬到a市的苏家同林沈两家都没有过多交情,苏家小姐这样的身份也不会因为两家有意撮合就即刻和昼家大少出双入对,因而这样的状况也在大家意料之中。

像她这样一辈子循规蹈矩自出生起人生就被完全设定好的千金大小姐,想来,都是期盼着一场变故的吧;更何况当初的她,是那么笃定着昼焰行对她的感情,所以就更加肆无忌惮有恃无恐起来。

嗯!苹果乖乖递了过来,昼焰行就着阿零的小手咬了一口,苹果很脆很甜,饱满的汁水流了下来,小阿零顺手就伸出袖子帮主子擦了擦。

那是昼焰行啊,自幼一同长大从来都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昼焰行,居然会一夜之间不爱她了?简直是笑话!从最初的吃惊意外,到之后的哑然失笑,再到愤怒抓狂誓要把人追回来的决绝,她一路磕磕绊绊走过这三年,经历无数冷眼和失败,最终却已是分不清,如今这个总是冷淡如冰的男人,和三年前空难之后那声声唤着她的名字要她坚持下去的未婚夫,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不一会儿,黑暗中就传来了脚步声。

“要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里头,倒是耀天你最合我的心意,只是可惜啊…可惜…”落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苏晴转身离开,昼耀天微微偏头望向那步入人群的优雅背影,嘴角笑容未变,微微眯起的眼底却是带上了冷意。

——靠,脸抽筋就抽筋,碍着你了啊,丫的又不传染!林放一看见冰山就忍不住人来疯要上去逗一逗,夸张的神态语气倒是逗乐了一旁专心打量着众人的小阿零。林放热情发挥的当口晃眼瞥见一张笑得甜甜的小脸,微一忪愣,随即挂上了一副狼外婆般的“慈祥”笑容:“诶哟,这是哪里来的小美女哇,快出来给爷瞧一瞧~”

最后这段话零零星星飘到了严铭的耳朵里,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孩子,看他还是一副专心致志吃东西的样子,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下一刻,会场的气氛倏然一变,一瞬的安静中严铭偏头朝宴厅门口望去,果然是今晚的第二位话题人物到了。

“对,驴啊,是一种长得和马很像的动物,但是比马要矮一些,长得也没有马好看~”秦莎把马的图像翻出来,摆在一起对比给阿零看,“阿零你看是不是不一样?这个驴呢,是农村重要的运输工具…”

乌鸦碎成千万只飞回他袖内,掌心那蓝色珠子圆润剔透,一瞬映上从乌云边透下的阳光,一水琉璃色,光彩异常。

“卡!”

莲蓬头冲下的水是滚烫的,但洗着澡的莫语琪却是渐渐感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寒气。那阵寒气是从淋浴房的玻璃门外渗进来的,一点一点触到她的皮肤,惊起了她手臂上一片颤栗。

佘青今晚的戏已经拍完了,打发了助理去休息室收拾东西,她一人漫步在夜晚摄影棚的走廊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忽然,前方屋顶的白炽灯诡异地闪了一下,佘青只觉背脊一凉猛然回头,只见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后,她竟是一点脚步声都没察觉到!

莫语琪的声音呈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轻颤,抬眼望向对面淡淡看过来的佘青,神色里是难掩的得意:“昼总,您能来我很高兴,只是,我今天一整天的戏,估计结束要到晚上9点之后了…”好不容易才和对方再次建立联系,她怎么能让昼总探个班就走了?起码得再吃一顿晚饭加深感情才好啊!莫语琪打定主意,如果对方没有等她的意思,她马上去找导演要求换班!

先是某日,一干权贵的太太夫人们在昼公馆听昼老夫人谈了一下午那孙子领回家的小姑娘是如何的乖巧懂事深得人心;紧接着,没几日某报刊杂志就爆料出了昼老太公生祭当日昼家大少带着一个小姑娘回昼公馆赴宴的图文消息;最后,当普天集团召开发布会,董事长当着全城媒体的面亲自宣布了收养五岁养女的消息,那已是沸沸扬扬满城流言之后的月余,完美画上的句号再次将养女风波推至了顶峰!

嗯?该不该嫁?不懂。小阿零惯性点头:“好。”

孩子?难道就是因为年纪小,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犯错再逃避惩罚?当初,你和昼美瑜在幕后操纵一切把昼雪盈推出来当刀使的时候,心里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吧~长指轻轻梳理着怀中娃娃细软的短发,昼焰行微微勾唇淡淡开口,声音清且冷:“别人家的孩子,我顾念来做什么?便是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好摔了一身伤,我哪来那么多闲情逸致?至于昼雪盈,那一声三叔我还真担不起,想来以后改姓了沈,这声称呼也一并省去的好。”

只是下一刻,她忽然发觉自己想错了,因为就在那一刻,昼焰行就像感觉到了她的得意一般,忽然偏头看了过来,她眸中那来不及收回的小心思就这样完全落入了那双冰冷墨瞳,让她骤然心惊。

姚素敏含着泪望向昼显东,眼神求助,昼显东拧着眉,对这台两个女人导演的苦肉计不以为意,只是儿子受了伤他一个做父亲的什么表示都没有也说不过去,想着便是沉声开口:“三弟,今天的事,你不打算给大家一个交代?!”

哎呀!大厅里传来姚素敏变了调的呼喊,下一刻,就在两个孩子即将砸上花瓶受到重创的前一刻,忽然一道黑影从旁边掠过,再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昼云白一头磕在放花瓶的木架上,木架倒下重重压上他的肚子,上面却已经没有了那个巨大的花瓶。

昼焰行终于勾唇笑了起来。

上着楼梯,阿零努力回头朝着大厅望去。

“…是,知道了。”

于是他们的青春年少,林放挥洒着生命畅游在桃花的海洋,昼焰行吊死在小柳树上过着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直到那一日空难昼焰行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自此和林小放同学产生了共鸣~

——

另一边,在家里和妹妹大吵了一架的秦理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到局里,被告知许薇案的搜查令已经下了,便又带着几个下属去了林氏娱乐所在的大楼。

——

电话那头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心疼不已。抽泣着说完,似害怕听到对方的回复一般,她猛地就挂了电话,只余下了一串怅然的忙音。

阳光下的男孩长得比小姑娘还秀气,一身懒懒的气质让张晓敏顿觉不爽:“你谁啊?随随便便插进来,没看见我们正在说话吗?!”

张晓敏的性子说好听了是大大咧咧,说难听了就是专横霸道,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安子惜那一副被欺负了之后的柔弱样子,见她一哭反而怒了,扭头就往马场冲去:“回什么回啊,你又没错凭什么你要躲?今天正好,我倒要去问问那私生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硕大狗血的标题之下,配的封面正是那雪糕店拍下的照片。画面里,一身黑色休闲装带着墨镜的年轻男子单手抱着一个粉衣的小女娃,正微微偏头淡笑着说些什么。虽然那副墨镜挡住了半张脸,实时关注名人动态的大家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画面里的黑衣男子正是A市风云人物——普天集团董事长昼焰行!

这一天,小阿零玩得很开心。虽然她太小坐不了大多数游艺项目,但是她看了花车游行,和许多卡通人物合了影,阿福给她买了很多她叫不上名的娃娃,一个个花花的,就像从她身边走过的所有一起来游乐场玩的人一样,笑得很开心!

那抹幽深一瞬变得空洞,消散得犹如指间滑出再也握不住的黑沙;那一刻他竟是忽然害怕了,害怕他抽手的瞬间,她就会这般轻易死在他眼前。

脏的话,洗洗就干净了!

昼焰行冷冷勾唇曲起掌心寸寸握紧,喀拉,喀拉喀拉,手心里那被他掐着脖子形如蜈蚣的巨大虫子拼命扭动着身躯,随着几声脆响,虫甲间溢出浅绿色的液体。

夜福急得咬牙,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特别是如今结界已经张开,阵图已经绘成,他的灵力不够根本连主子身边都去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心里焦急祈祷一切顺利。

手机一瞬摔落,在午夜幽深的回廊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下一刻,赵丽捡起手机,拼命朝着一楼跑去。

昼焰行没有回头,欣长的背影立于一室晨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样的笑容,代表的并不是愉悦。相反,如若阿零此刻除了那双金瞳还能看清这个笑容,她一定死也不敢往前迈上一步。最后,直到违逆主子的恐惧战胜了不敢靠近危险的恐惧,阿零终于怯生生的,朝着主子一步步走了过去。

咯咯咯,下一刻,怪物空无一物的头部咧开一条血红的缝,大声笑起来。笑声中,大嘴里两排锋利的齿牙不住摇晃,上面还沾着黑红色的血肉。

演完,夜福哈哈自己笑出了声,蹲下身揉了揉继续一脸迷茫的小阿零的头,又笑了好久才止住…

小手轻轻拧动把手,一间空屋被打开,阿零往里面探了探:“阿福?”稚嫩的童声响起,回应她的只有房间一角鬼魂呜咽的哭泣,阿零关好房门,朝下一个房间走去。

许薇扶额,当才那一瞬她还以为见鬼了…缓了一会儿后她找出两个酒杯,带着红酒回了二楼,却是一开门,意外发现她等的人已经回来了,正神色微微慵懒的靠在床头,看着她。

夜福瞄了眼吊牌上的四位数,眉毛都没抬一下,周慧放下心来,又推荐了几款,笑着送小姑娘去了更衣室。

林放立马狗腿了:“啧啧,我家梦女王果然是风采卓然艳压群芳啊,看得小生心潮澎湃心血荡漾心惊肉跳心肌梗塞…”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安子惜站在山顶豪宅的大门口,在夏风扬起的时候轻轻压了压裙摆。

他浅浅勾唇笑起来,“她想把你要回去呢,这下,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