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如今气息奄奄,仍不肯起驾回宫,执拗地要呆在他至爱的豹房之中。可惜这癫狂竖子岂能醒悟,旷古**已惊动天地,地角异魔趁机索魂。

“如此甚好,此番倒更有趣。”三更倒觉得兴致更浓,他素来孤傲更喜欢挑战。王小牛只听到师父在说什么魔,和番吐鲁两个少年乃初生牛犊不怕虎,盼着早进皇宫和那魔怪比试一番!

二人飞走后,炼火坛上的巨鼎周身猛然一亮,鼎内香灰顿时火红如炬,周身三千八百多字的吐火罗铭文瞬间字字如金!鼎中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呵,龙虎山天师府,听着好熟稔啊。”片刻,巨鼎灭了光亮,炼火坛又回复到一片肃杀寂寥之中。

“这些老家伙尸位素餐,稀里糊涂糊了几百年也就罢了,还白白荒废了童子的修炼!以后神铲老儿的狗屁《论法》只能随意消遣翻翻。我派正宗吞噬**只有九句心诀,乃吞噬派旷古独创!每句心决蕴含参天智慧变化无穷,若能十年悟得一决已是罢拂袖而去。

肖沉用手摸索着巨鼎的边缘,慨叹道:“此鼎,乃大禹收九牧之金造九鼎中的三只合铸而成!乃是不折不扣上古神器!”

听完小秋述说:“红煞”摇头道:“想不到昔日妖人林立的吞噬派,竟只落得如今旗下区区二百个毛孩子,三个破阵,莫说和这八方来敌相抗衡,就是单独与素贞派死磕,也是毫无胜算!”

肖沉已无身躯,只有一黑盒放置在台子上,盒子内透出红光。而漆黑一片的船舱无门无窗,天饱自己被捆缚在船舱的柱子上,那带刺的绳索是个活物,蜿蜒曲折,还在微微蠕动!

此大战异常激烈,成片树木被压倒,平白地也毁了不少紫灵芝、菩提根之类的奇珍,尘土漫天蔽野,就见到一大一小两个影子翻来滚去,上天入地。

天饱对剑丹并无硬要掌控之心,看清楚后任其在境中自在飘荡,剑丹却似有意挑起天饱真元注意,先是隐隐发光,进而一波一波地发亮,后来不断绽放出更强烈的红光。天饱依旧巍然不动,心如止水。

天饱将手中黑铁匣子扔过去,正将她手中的兵器打落在地,丑面大姐忙将黑铁匣子捡起紧紧握着。

清颜面无表情地看着天饱。

天饱道:“高人勿要如此多礼!折煞天饱!”、

“吞噬天下、惩恶扬善!”天饱终于想明白了,胸中一片坦荡。

天饱犹豫地说:“我爹说,您可以配出药水将我浑身字符洗掉——”

“接!”红灵龟又大喊一声,龟背上红光四射,壳上的神秘字符在夜空下一串串地飘到天饱周围,争先恐后地发出金光。

咣!虚无殿的整个地面都在抖动!

小秋看到天饱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更加磕头如捣蒜地恳求黑煞手下留情:“黑煞**师,我们再也不敢了!请法师饶命!”

菊花茶?火圣暗想这是什么好吃食?从未听过。这童子主动提起,或许有助于修炼!尖笑着随手一拂,火炉里嘭地一声火苗窜起,可不就烧起来了!

半山腰,坐树梢,相必又是神铲那老昏货多管闲事!不过纵然会念咒语那黑龙潭也能吓尿壮男,看来这小子还有点胆量,暂且算他过了这关罢。

“天饱,天地的天,吃饱的饱!”天饱挺直了小身板,朗声答道。

三更听说天饱已与子魔星过招,还毁了子魔星的玉圭,连忙问道:“此玉圭碎片掌门可曾收了?”

天饱拍拍脑袋:“光惦记着来救你们,忘了!应该还在豹房。”

三更惋惜道:“那玉圭用来挟制异魔是有奇效的,可惜了!”天饱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何难,再去拿来就是!”

“不可!”驭鬼仙师插话道:“天色渐晚,子魔星魔力更甚,必然再次附到那皇帝体内。届时天饱掌门少不得又要恶战一场!我看那江彬獐头鼠目已经溜走,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紫禁城最好!再说,天门寺大肥和尚快回来了。”

天饱点头称是,邀约驭鬼仙师和缠鬼圣姑去噬山做客。那两个年轻和尚归还了众鬼师被收走的法宝,唯独少了三宝木鱼,此物原本乃天门寺镇寺之宝和尚们再见到岂能放手,据说在最糊涂大师手里。

三更面呈羞惭道:“掌门,此次出征一两纹银还未赚到,又赔进去三宝木鱼,我铁定不回噬山,你且等我的好消息!”

天饱笑笑:“尊者勿要放在心上,此行乃历练,成败何足道也。门下弟子的用度无须担忧,我已从淫帝那里捞了点东西。你等被天珠法阵禁制,想必伤了真元,还是先回噬山吧。那三宝木鱼我定会再取回来!”

三更也只好从命,与四时当下御了铁檀木梆子和铜锣,载着一行人飞离了紫禁城。四时心情一片大好,他的黑面铜锣上贴身坐着缠鬼圣姑,圣姑玉臂挽着四时的肩膀,他笑得嘴快咧到了耳根!

汪太监本来听到什么子魔星附体淫帝一阵狂喜,还竖着耳朵想多听听详情,可惜这些修真之士坐法宝飞走了。天色黑了下来,他只有提着圣旨,落寞地往紫禁城深处走去。

心情很是压抑的还有两位,龙虎山天师府的成吾和风清师兄妹,成吾折损了师尊赐予的法宝蓝潇剑,风清也被雄皮风邪力损了面子,二人遁云飞到北京城西郊的香山山顶,滞留了片刻。

香山巍峨挺立、气势磅礴,主峰如香烟袅绕,俗名“三炷香”。成吾站在山顶看着渐渐黯下来的天色,郁郁不乐对师妹道:“这肉童不知从何处得了那诡异披风,此番我连法宝都被克化,有何颜面回见师尊!”

风清的脸上也布满忧思,此番奉命出山为正德帝驱鬼辟邪,不料宫中内斗剧烈,他们与天门寺都是受张皇太后所邀来此,屡受江彬挟制,窝于紫禁城轻易不能近得皇帝,影响法术施展,和天门寺均遭到群臣质疑诟病,今又被一少年挫败,真是诸事不顺。

晚风拂面,一晃一个时辰已过,紫禁城钟鼓楼再次响起了悠扬钟声。二人毕竟乃道家名门弟子,调解心法纯正,两人盘腿对面打坐,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师兄,你看!”风清指着紫禁城西北方向的天空说道。

一束夹杂着白光的黑光瞬间在天空划过。

成吾也发现了魔光隐入豹房方向,道:“师妹,此乃魔星,应是地角异魔门下,怎会出现于此?莫非皇帝——”

风清身轻如燕一跃而起,挥舞紫诛剑,道:“师兄,你在这里等我,待我斩了这异魔,为天师府扳回面子!”

成吾怎可让她一人前去,顿时在腿上贴了咒符,诵咒腾身而起,携手风清同去。

正德帝此时在豹房龙榻上,已处于弥留之际。太医皆束手无策,看不见江彬的影子,连禀报紫禁城皇太后也不敢,想想皇帝殡天后定要降罪于己,几个太医竟打打包袱分别逃命去了。

唯有正德帝孤零零地躺着,他此时已有悔意。

原来那一百多个干儿子、十几个嫡亲的干儿子甚至是江彬,都是靠不住的,还有那成千上万的美女,也未对自己半点动情。如今紫禁城里那个被自己百般嫌弃的皇母,连面也见不着了。

拥有天下,到临了,空无一物。

正德帝眼角涌出一滴泪珠,滑落在龙枕上。咽气吧!这一世已无可恋。

龙床前一阵黑雾腾起,全身罩着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子魔星再次来了,狞笑着说:“不许死,你还有点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