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飞走了!”摆着尾巴游走的海豚只留下一个胖胖的身影,郑宋宋的眼睛忽然乍现出狐狸般的精光,她伸长胳膊指着那头的热带鱼,“那是什么?”郑杨将将偏过头,她便踮脚伸脖子,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郑宋宋脚软无力地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我那个来了。”面前的人微微一愣,随即抱着她的腰往后探:“我看看。”她小拳头垂打他的胸口:“看什么呀!讨厌死了。”他在她耳边笑:“你等着,我去买。”却被她一把抱住,脑袋蹭着他的身体:“不行,我不要一个人呆着。”他紧紧抱住她,亲亲她的额头,然后脱下大衣裹在她身上。

他愉悦的笑声从胸腔里蹦出来,抱着她不松手:“其实我也是变态。”然后牵着她去关书柜,又牵着她去关窗户。室内的温度终于开始回升,方才风的怒号已不再,只余雨水打在玻璃窗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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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杨听着管和得意洋洋的声音立即皱眉,她把手机丢在哪儿,人又去哪儿了?

郑宋宋买了个蝴蝶风筝送给林北:“这样好的天气,就该邀请她去放风筝。”林北看了看被小北风刮得断了枝丫的桦树,捏着风筝的塑料纸不断摩挲:“这样的天气,好吗?”“还有比这更好的么!”郑宋宋感叹,“风筝遇风才飞得高,飞得越高她就越开心,她开心不就等于你开心了?”

操场上挤满了人,连干枯的老树下都没空闲的地方。林北刚在男子百米短跑的比赛中拿了冠军,现在又站在八百米赛场的起跑线上,他的辉煌战绩早已轰动整个校园,谁都知道这一届出了一位体育人才,打破东大常年保持的长跑短跑以及各种跑的记录。

膊:“你多大我多大,你和我比!”

郑杨哐当一声将勺子丢进碗里:“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她是最近玩的疯了。”魏果愕然,思前想后也不明白他隐忍的怒气来自哪里。

飞机上的魏果一遍又一遍缠着郑杨讲笑话:“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幽默,你讲个笑话给我听听!”

后半夜躺在床上,她睁眼看着薄纱帘外的白月光,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郑达明说今年中秋去日本,好好庆祝家里又添了一双筷子,宋如说大团圆的日子不能去日本鬼子的地盘过节,他们就为这个问题在饭桌上讨论了两个小时。

啪地一声将纸重重拍在茶几上,震得鱼缸里的小鱼都向上飞跃,郑宋宋便是被这样大的动静吓得清醒。她睁开眼睛看着郑杨,不明白他又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大的火气,最近他越来越喜怒无常,刚刚莫名其妙地高兴,转眼就莫名其妙地生气。中午在食堂的时候就感觉到他胸中藏有怒气,可和凡沙沙分开之后他的心情瞬间转晴,是凡沙沙长得好看,还是他提前进入更年期?

郑宋宋看着绿油油的芹菜头,滚了滚喉头,难以下咽。她笑着说:“别着急,慢慢吃,我下午没课。”

第四章

郑杨轻松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睫毛膏被晕染在眼眶底下,眼尾还散发金色珠光。他点头道:“很可爱。”郑宋宋刚觉得高兴,却又听他说,“加州动物园的狒狒也是长的这个样子。”

这一年的雪前所未有的大,路边的车被雪掩盖,路灯下的雪沫子还在飘洒,空旷的老式屋子里能听到野猫的叫,一声声悠长凄婉。她被反锁在旧时客房里,独自看窗外的风雪。桌上的热牛奶已经冷却,像这间暖和屋子里的任何一件器物,看上去无恙,摸上去冰凉。

凌晨将近,周鸣惠跌坐在散落的照片中,她明显感到他握着她的手倏然一紧。有小孩子好奇地捡起照片,横看竖看之后,摇醒酣睡中的郑达明,脆生生地问:“三爷爷,小爷和小姑在做什么?”

照片里的他们坐在东大的长凳上拥抱接吻。郑宋宋还清楚记得那天吃了什么饭,走了哪些路。清醒后的郑达明爆发从未有的脾气,她任凭打骂也不肯离开一步,在郑达明抄起躺椅后的掸灰棒的那刻,郑杨将她往一边推了推,笑着哄她:“你先上去,听话!”

下落的长棍狠狠打在他的肩头,他微微皱眉但纹丝不动,郑达明却是更加发怒:“你要替她挨。我成全你!”这第二次显然比头一棒更加用力,郑宋宋吓得连连后退,红着眼睛求饶:“我走我走!你别打。”她被逼着走进这间屋子,进门前看到郑杨一桩跪在郑达明面前。

那个时候,好像刚好十二点。

后半夜传来沉声咒骂和女人的哭泣,她贴着门板清楚听到郑达亮讥讽:“我就说你年纪小不懂事,当初为了这两个外人还和我们反目成仇。养了这么多年,你就养了这么个东西?”半晌的沉默后,又听他说:“跪着,继续跪。对侄女都下的了手的人,和禽兽有什么分别,可怜我家宋宋被骗,狗娘养的外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然后又传来周鸣惠的哭声和道歉,却是听郑达亮带着笑意说:“三弟,二哥来帮你教训白眼狼。”

啪地一巴掌响,不知甩在谁的脸上,郑宋宋又往门上贴了几分,隐约听到周鸣惠的哭腔:“你别打他……”她随即像疯了一样,对着反锁的房门连踢带踹,屋顶的天花板似都被振动,却不见外面有任何人理她。

郑宋宋第一次有了厌恶情绪,她厌恶郑达明打他,厌恶郑达亮的侮辱,更厌恶自己太不成熟懂事。如果再考虑多一点,再迟疑收敛一点,他就不会跪在客厅里。或者,她还厌恶自己的愚笨,如果再聪明果断一点,那一刻哪怕是拖着他私奔,也总好过他背着她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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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天逐渐灰白,郑杨在郑老先生的灵位牌前跪了一夜,忽明忽暗的烛火照在他脸上,一双明媚的眼睛浮现出血丝。周鸣慧站在一边,捏着白手绢擦眼泪:“当年要不是郑先生收留,你哪里会到国外念书,哪里会有今天。”说到这里,眼泪像决堤般往外涌,“好歹你也喊他一声爸爸,宋宋是他亲孙女,你怎么能……怎么能?”

他怎么能,又怎么不能?不过不合时宜地爱上一个姑娘,仅此而已。在灵牌前,周鸣慧早已失控地拍打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