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当真如拨云见月,雪霁天晴,整个人都晴朗起来。

空荡荡的屋子只放了一张床,白被单蒙着,而床脚处,倚着墙,半跪着一个人。

盛星河的家不仅是阔绰,更是军干之家,爷爷曾是部队军官,级别非常高,而奶奶是高知,两人就生了盛星河爸爸这个独子,成年后在部队任职,娶了出身是部队文工团的女孩做妻子,即盛星河的母亲,照片上盛星河的父母长相都极为出色,也难怪盛星河有这样的盛世美颜。

“不问也行,那我们就查监控好了,不忙老师,就你跟我、孙倩,再加班长作为见证人,学校里离洗手间最近的就是打水房,我听说打水房外有个监控,去洗手间必须经过那里,我们查一查监控,什么蛛丝马迹都跑不了。”

前几天她被锁洗手间,他还救过她,当时全班那么多人,只有他积极出面,她心里感激得很,而更前阵子,她还去他家补课,照理说两人历经了这些,多少有些交情。

这阵子因为补课的事,詹程程对盛新河的好感度刷了起来,但这话牵扯了陈默安,她有些不舒坦,说:“那天你病的时候,他也帮了忙的。”

而情况不会因为没人处理就得到缓解,盛星河抽搐的越来越厉害,他翻滚地上,像是承受着极致的痛苦,末了竟口吐起白沫,像是濒死的挣扎!

她们想看,天天看,看不够……

……

盛星河走出教室,在教学楼间搜索了一圈,没看到詹程程的影子,他扭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厕所里,詹程程还在呼救。

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詹程程!你在吗?”

“小蘑菇!小蘑菇——”

往常詹程程总不喜欢盛星河给她的外号,这一刻她却再不顾得,拍着门喊:“我在!盛星河!我在里面……”

外面人听了她的呼喊,一顿。

詹程程大喜,可等了半晌,外面的人还没进来,她贴着卫生间隔板听了一会,外头的人似乎是想进来,可有什么挡住了道,他在外面骂:“妈的!”接着只听砰一声大响,踹门的声音传来。

那拦住他的东西被猛地踹开,盛星河的脚步冲了进来。

伸手拉开隔间的瞬间,盛星河一愣。

逼仄的隔间里,詹程程蜷在里面,衣衫凌乱,原本个子就小,如今衣服湿透,头发湿漉漉滴着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怎么回事?”盛星河问。

“有人把我锁在里面,然后……”詹程程指指身后,躺着一个歪倒的水桶,很显然,对方不仅将她反锁,还直接一盆水兜头泼下。

詹程程全身都在滴水,她想找点什么擦擦,盛星河却不让,抓着她手腕嚷道:“还擦什么!”拽住她就往外跑。

詹程程起先不懂他为什么不要自己擦,随后便明白了,跟着盛星河一道往外去。

离开洗手间时,詹程程看到卫生间原本整齐的大门歪着,锁扣崩坏——盛星河竟然为了救她直接踹开了!门外还有一堆看起来笨重的杂物,但被盛星河踢的七零八落——反锁她的人心思深,不仅将隔间厕所两道门都反锁,还在门外放了杂物抵住,这样一来就算詹程程能把两扇门都打开,也推不开那么重的杂物。

显然就是不想让她出去!

盛星河冷笑,又是一脚过去,杂物堆砰地散开,他拽着她飞快出了洗手间。

两人到教室时,引起全场轰动。

詹程程浑身湿漉,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监考老师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这位同学……你是怎么了!”

全场震惊,盛星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上前说:“老师,我刚才去洗手间,听到旁边女洗手间有人呼救,我去一看,詹程程就这样了,她被人锁在里面,还被泼水……”

“你等等。”监考老师打量着詹程程的狼狈,觉得这事不简单,转身就喊人。

很快,监考老师把詹程程的班主任喊来。

班主任陈老师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女老师,平日对学生有些严厉,她来后一脸诧异,“怎么回事?有人恶意把你反锁卫生间?确定吗?是不是误会?”

她一面说一面给詹程程递毛巾,心里希望这是个误会,毕竟都是学校的学生,谁都不希望同学间相互欺负。

但盛星河马上杜绝了老师的想法,“老师,这明显不是误会,我去的时候,门还被箱子挡着呢!”

詹程程道:“如果门是无意关的,但这水也……”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不用多说,明眼人都该看出来,即便门是无意的,这水总不可能是无意的吧。

班主任只得问:“那你看到是谁做的吗?”

詹程程环视全场,人群的视线都在她身上,有人好奇有人愤怒,都想知道欺负同学的人是谁。只有姚菲跟孙倩面无表情地坐在那,仿佛一切跟她无关,姚菲的脸色还格外高冷。

詹程程没有说话,但视线一直投在姚菲跟孙倩身上,没有言语激烈的指正,但眼里平静之下的愤然,已经说明一切。

她盯得太久,姚菲终于放下手中的笔跟试卷:“我没看错吧,詹程程同学这是在指责我跟孙倩了?”

姚菲在班上成绩良好,性格骄傲,又是有钱有势的家庭出身,酷爱门面排场,也善于管理自己的形象,往日就算欺凌同学也会伪装得很好,惯用钱指使旁人出手,而自己在背后独善其身,比如这次找的男仔头。

所以学生们都觉得不是姚菲的作风,便连老师跟一侧陈默安都很是意外,班主任道:“詹程程,你确定?”

詹程程声音不大,但平稳笃定,“确定。”

在全班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姚菲的另一帮手孙倩开腔了,“詹程程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是我们,有什么证据?”

“我听到了你们的声音。”詹程程道。

在被关进小隔间的那一刻,詹程程就听到了两声低低的冷笑,带着些微的讥讽与得意,就是姚菲跟孙倩的。

“你听到的?”姚菲道:“那你录下来了?”

詹程程表情一顿,的确,她只听到了她们的声音,没看到她的人。

她说:“你的确没进来,但你喊了其他的人办的。”

姚菲跟孙倩亦正是得意这一点,这事又是她们喊男仔头去做的,男仔头是别班一个混混女生,两人出了点钱就让人出面,反锁门的是混混女生,泼水的也是混混女生,而她们两,在洗手间外等着就行。

眼下,就算詹程程听到了她的声音又怎样,她的确没有进洗手间,这么多女生都看着呢,至于詹程程说她驱使别人,詹程程没有证据啊,就算詹程程找到了男仔头也没关系,她已经跟男仔头说好了,男仔头拿了她的钱,不会供她的。

局面僵住,班主任也不知道该信谁的,就道:“洗手间的事还有其他同学看到吗?”双方各执一词,如果当时有其他证人,就能还原事实真相了。

姚菲谅詹程程没有,她淡淡笑着,成竹在胸。

被大庭广众这么多目光看着,要是拿不出证据,詹程程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詹程程抿了抿唇,其实她心里有一个名字——她之所以跟姚菲当面对质,正是因为她有人证。

想说那个名字,但又担心……詹程程犹豫一番,可就在这时,一个人举起了手。

全班都将目光移了过头,举手的是周蒙,詹程程的同桌,月考大家的位置被打乱,她跟詹程程离得很远,坐在教室右侧角落。

周蒙作为盛星河的迷妹,喜欢的直白,但实际的日常生活中,她是个内向而胆怯的人,眼瞎被这么多人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鼓起勇气说:“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