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琤帮忙把自行车扶起来,“到一边说话吧,别搁这儿挡人家路。”

凌琤自然不知道许晓星在想什么,但是既然对方不说话,他也无意打搅。毕竟这是在车上,而且如果他没猜错,许晓星刚把贺照考到手里没多久。虽说这年月路上车辆还相当少,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大概是因为这是今年最后一次一起锻炼,贺正平和贺驭东都没有跑步,两人边往b大校区那边边走着边聊天。

这么想来,总觉得当时可能是他老丈人和贺驭东给贺建华母子俩下了套,或者说……

贺建华似乎有些怕贺征宇,但在高白莲的鼓励下,还是说了声:“爸,您等我一下。”然后也跟了过去。

在这样正面的影响下,贺驭东的干劲就像太阳为人们提供能源一样,源源不断,整个人更加积极向上,且做事变得更加沉稳冷静。同时也学会更加关注对方的需求。

赵凯说:“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找?万先生不是说了晚上时间也行么?”

凌琤说:“我去年在片场休息的时候听我们制片人跟导演提起过,他家里有人是在国土管理局的,消息肯定不会错。不过那会儿不是没钱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二老爷说休息三天,等您和二少爷考完试再继续锻炼。老夫人让我问问您早上想吃什么。”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好歹不能太亏待自己,他就奢侈一回,做了六个菜一个甜品,还有一碗汤。屋子里气氛显然是不错的,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可惜对面坐的不是贺驭东贺正平……

贺正平:“……”

里头半天没人回应,显然赵凯没在。

“都去客厅吧,这么大的事不能让你们一笔带过去。我贺家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如果建华说的是真的,我会让事有个交待的。”老太太说完径直转过身,朝楼下喊:“扶珍啊,去把医药箱拿来,给小少爷清理一下伤口。”

贺驭东懒得理他,直接上手扳过凌琤的身体看了看。就见白白胖胖的背上,大大小小的棍伤不止二十道!其中有五道特别明显的,已经青了。

赵凯一听就知道凌琤瞎扯,不过只是笑笑,并没有点破。

那还会因为什么?

贺建华一想也是,便哼哼叽叽去打电话去了。

贺宅的人似乎都知道赵凯身份特殊,因此他带凌琤进贺驭东的房间倒也没人说什么。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把椅子坐热,就被老爷子派来的人给请了过去。

他今天要拍的正是乞讨的那段,所以身上又破又脏,而且衣服也不够厚实,因为电影里要演的也是和现在一样的时节。如今已经是晚秋了,因此说冷也确实是够冷。

凌琤还真不知道贺驭东小时候还有过这一碴,正觉有趣,却听大门被狠狠敲响,伴随而至的是女人独有的尖锐叫声,“贺驭东,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再不出来我砸你车啦!”

凌琤本来有点小开心,因为贺驭东有些洁癖,别人给夹菜是不会吃的。可没想到贺驭东-突然提起这档子事,便问:“为什么?”

尤其是对他……

凌琤知道许晓星的顾虑,便说:“我的事我可以完全作主,而且我也没有父母。”

等车的人有些多,凌琤闲着没事就往对面瞅了一眼。那里是一片老旧的平房区,以后全都是要拆掉的,建起来的楼房在二十年后少说也能卖四万一平米,价钱基本上是翻一百倍还不止。不过他的思绪却很快从那片区域抽了回来,因为就在刚刚,有人在他身后隐约提到了“开机仪式”这四个字!

老板娘说:“跟房主。其实就是我家客房,原来是我小姑子住的,不过她去年嫁出去了。我想反正闲那儿也是闲着,就对外租出去收一份租金。这不还没开学么,学生还没来,而且我也不想再租给学生了,他们一放假就回家,我这里一空就是好久,一年正经收租金的日子也就七八个月,太不合算。”

这几乎是所有围观人员的想法,除了贺驭东。

凌琤说:“元哥,我凌琤,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原料罐那边专门有人看着,还是两班倒,问题不大。而且咱们可以先让他送货,跟赵哥一组。在赵哥眼皮子底下想成事也难。”赵凯是侦察兵出身,一双眼睛可毒着呢。

本来贺驭东跟贺健华竞争的事他并不知道,因为贺驭东大多数时候嘴巴都持别严,很难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还是有一次赵凯聊天的时候提起来,他才知道这一次居然是一场比式。真不知道该说是贺老太太的教育方式独特,还是贺驭东的遭遇太独特。

贺驭东看着说话声音越来越轻的人,没有去接腔,而是回屋拿了夹被给凌琤盖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他突然特别希望凌琤是自己的家人。或者说,凌琤才是自己的弟弟该多好,而不是贺健华那个处处要压自己一头的家伙!

“购买力一般,但是双桥市人口可不算少,可以卖一些比较亲民的东西。”凌琤抹了把汗说:“走吧,回去吃完饭没事咱们各处转转。”说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出手。

贺驭东本来以为凌琤就是这么一说,谁知搬新租的房子那天他才知道,凌琤这小子是真的有一手,而且特别擅长做面食。

穿着棉布裤衩手里捏把花生的熊孩子呸一口吐出花生皮,“那我也去采蘑菇呗,凌哥哥会采,我也会采。”

这回换成贺驭东沉默了。凌琤见他有所动容,便继续说:“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跟着你可能让你困扰,但是你放心,我就是想有个暂住的地方,只要找到工作能养活自己,等时机成熟了我会离开。当然,欠你的我也一定会还你。”他不知道这一世他还能活多久,所以尽管他想一直跟贺驭东在一起直到死,却也不能那么自私。他可以在任何事上帮助贺驭东,但感上……还是由他这个知人退一步吧。那样生离死别的痛苦,让贺驭东经历一次就够了。

因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住院,所以他记得比较清楚。当时他从学校拿完考试成绩回家的路上恰巧遇上贺驭东跟人打架,他就忍不住上去帮了一把。其实是因为考试考砸了,心里有气想泄一下,再加上对方三个人打贺驭东一个,他看不过眼,所以才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后来却被贺驭东的对手闷了一棍子,当时就晕了。

黎长松起身绕到凌琤身后,假惺惺地问:“凌琤,用不用我帮你?我看你这样……根本就起不来了吧?”

凌琤主要是想买个行李箱,毕竟月底要去外地,一个背包显然不够。还有就是上次贺驭东的背包被他拿来用,贺驭东也一直没买新的,他打算送贺驭东一个背包。

贺驭东见凌琤在那儿挑选,敏感地问:“定下要出的日子了?”

凌琤挑了一款纯黑色,风格非常硬朗的看着说:“就这月底,哥你看这个你喜欢不喜欢?”

贺驭东见样子不错,点点头说:“挺好的。”

然后凌琤就把他买下了,紧接着就开始挑行李箱。可贺驭东没再给他更多的时间,突然拉着他去了卖饰的地方。

贺驭东指指柜台里摆着的长命锁,对凌琤说:“你挑一个喜欢的。”

凌琤傻眼,“我挑它干嘛?”疯了吗?他一大男的戴什么长命锁,还是纯黄金的,土死了!!!

凌琤转身就要走,却被贺驭东硬是拉了回来。

贺驭东非常坚持地说:“挑一个,快点儿。”

凌琤哭笑不得,“哥,好好的买它干吗?”

贺驭东没说自己是做梦总梦见凌琤病得快要死的样子实在是怕了,所以冷不丁看到有卖这东西时就跟着了魔一样想给凌琤戴一个。

凌琤见贺驭东不说话,但是非常固执地不肯挪地方,便决定妥协。不过黄金他实在是接受不来,所以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玉石饰品柜台说:“要买买那样的吧,我不喜欢金子。”

贺驭东只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只要是长命锁,都行。”

凌琤过去看了看,还当真看到些好的。不过翡翠这东西,不管放到什么时候好的总是特别贵。他看中一对冰种满绿的,出自一块原石的长命锁,心里痒得不行,但是这个价格确实太高了,所以最后就选了一款普通的白底青翡。

可贺驭东显然不太满意,而且他也看中了凌琤之前看过的那一对冰种满绿。主要是,这整个柜台里就那一款是一对的,且出自一块原石。虽然做工极其简单,比起那些复杂的楼空雕刻显得过于单调,但贵在原石的美被保留得极好。

贺驭东最后决定买下来。

凌琤看着一套房子的钱就这样出去了,简直服了贺驭东花钱的方式,但是后来一听贺驭东最终买下来的原因,他又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

今天是他生日,他自己都忘了,可是贺驭东却记得。也只有贺驭东一个人记得。

上一世也是,不管多忙,贺驭东都会给他过生日,从来都不会忘记送他礼物,给他惊喜。只是每一次都是以他生气开始,以争吵结束。只有最后一次是没跟贺驭东火,但是那天他哭得太厉害,把气氛都给破坏掉了。

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再那样,不过这对长命锁有点特殊,且太贵,所以离开柜台时他还是违心地说了句:“哥,这是一对的,不是得送给喜欢的人么?”

贺驭东面上有些不自然,口气异常凶恶地说:“给你戴你就戴,哪那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