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日不解军中战况,所以,看战局的眼光也比诺王,觉王相差很多,今日,诺王说胜数有三,他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

白须修长,道袍下,无风而动。老人阖着眼,动不动,屈膝静坐。如同入定的僧侣。

她将公平二字咬的极重,实是已经动了薄怒。日前围杀的场景她记得清晰,纳兰红裳柄赤月剑,苦苦周旋。若不是逼到极致,如何能使出杀人的招数?

冷乾拱手礼,“岳父大人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无需伤怀。”

风雪载途,花了日,段衍生才回了隐世城。

荆尘诺听着来人的回话,越听脸色越阴沉。

段衍生温柔的将她揽在怀里。“裳儿,我不负你。”

靖王荆妄唯,陈兵西南,驻守云桑西南大片封地。为人深沉善谋,表面上是中立党派。内地里却是藏了影煞楼这样的祸心。

段衍生说的平缓,是笃信了人人都重面子,岭家在东南,也是个极大的门户,况且,岭新兰和阮石出了这么档子事,是真是假,重要的是岭新兰的清誉已经毁了。商人重利,段衍生许他声名无碍,是算准了岭东南是个明白人。

段衍生回头望了眼,天呀,这都是些什么,旷世妖虾?还是庞然怪鱼!

云商运掌如风,掌打在女子胸口。纳兰红裳,来云桑初次受伤,拜云商所赐。

纳兰红裳神色微动,望着段衍生不言语又是笑。

抬头就看见段衍生,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好!今日权当莫言欢履行七子职责,为江湖除害!”

“教主。。。。。”

这越凉醇是近几年在江湖崭露头角的,看她在林中杀人的手段,剑封喉,干脆利落,快如闪电。显然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剑封喉。

“既回来了,便让他好生安歇吧。此去帝都,涉山涉水,辛苦他了。”

段衍生依旧笑道,如何,便不劳将军思虑了。"

纳兰承君旁观者清,段衍生能看上眼便能说出生门所在,定是对阵法熟悉,说不准,在独孤善之上。他冷静下来,仔细的打量着这少年,相貌非凡,眉宇间自是有番傲气。这样的人,便是裳儿喜欢的人。他沉眸念道。

段衍生,朕能否信你?"

白袍素雅,段衍生笑道,若不信,衍生人,如何能阻挡北离大军攻城?如今,两国百姓的存亡就在君主念之间,您若肯撤兵,必是厚德苍生的公德。"

纳兰承君讥讽笑,若如此,五年前的战乱,北离可积下了何等的福分?"

独孤善腔怒火,皇上何必与人言语,我北离兵强马壮,攻下哆哆关只是早晚的事!还请皇上三思!"

纳兰承君望着段衍生,眸子里闪过愤恨,段衍生,两日后你可愿与朕战?朕会亲手将自己犯下的错误弥补。你,可应?"

段衍生温柔念道,何惧之有?"

好。"纳兰承君对着侧的独孤善吩咐道,两日后战,许胜不许败!"

鸣金收兵!"

三军撤退,带着浩浩荡荡的尘土,哆哆关像是如神福蔽般,再次的得到了安守。战场以上,有瞬的静默,段衍生凝眸望着人远去,心里的石头终于是放下了三分,余下的七分却是再也不能松懈。

不知是何人在战场上喊了句,惊世公子,举世无双!于是,这般的情景,又是否映照了五年前的光芒万丈?

惊世公子!举世无双!"

哆哆关的百姓,因了段衍生的出现,暂时免了场浩劫。荆觉言忍着痛意向段衍生走去。

段城主果然忧心天下,本王为先前的得罪惭愧。"

三军主帅,能说出这番话来,无疑是坚定了段衍生的立场。荆觉言在她出现战场的那刻,不是用个野心谋略的王爷来看待此人,是站在主帅的立场来审视段衍生。兴许,诺王说的不错,时至今日,能救云桑的,也只有段衍生人。

战场上声音回荡,就是厮杀的萧索也褪去了几分。因了段衍生的出现,这场战争,似乎让人隐隐多了几分期待。又或许,段衍生本身就是创造奇迹的人。惊世公子,若不惊世,如何平定天下?

段衍生满目沧桑,立足战场,脚下踏着温热的鲜血,神情果决。

金龙玄铁在此,在下是为云桑安定而来。"

安定,对于群久在战乱里的兵士来说,何其珍贵!

荆觉言恍然,金龙玄铁上斩昏君,下诛佞臣!尘诺竟放心将此交给这人!

未待他回神,战场上三军跪拜,段衍生手持玄铁,威风赫赫,荆觉言在那瞬间,竟好像是看到了先帝在世!傲视天下,唯我独尊!这身气势,除却金龙玄铁,他隐约触及到了些天家的威严。

段衍生沉声念道,声音响彻这片天地,再次归来,她带着凛然的威势,是不容他人再坏她的计量。此时的段衍生是温润的,也是霸道的。

回了营帐,因为有了玄铁在身,段衍生被请到了上座。在这等的局势下,没有哪个人会愚蠢到提及先前的谣言,更何况,惊世公子战场上的威名,就足矣任何人噤声。

诸将聚齐,只听段衍生开口问道,两日后的决战,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

与此同时,身在云桑的纳兰红裳正忧心的望着这片碧海蓝天。

个是自己爱的人,个是自己敬重的皇兄,边是生养自己的国,边是屠戮北离子民的祸源,此番,纳兰的确有些心乱。

尤其是,皇兄的性子她清楚,阿生出现在战场,站在他的对立面,不说他会如何费心的对付她,她最怕的,却是自己的哥哥为难。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要不失去阿生。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北离灭了云桑。可是,不是还有那人吗?不难去想,段衍生对云桑这片国土,付出了多少心血,是多么的热爱。

纳兰轻叹,我怎么舍得覆了她的国,伤了她的心。"

流苏缓缓的走了过来,宽慰道,虽不知你血书上写的是何,但依姑娘的性子,必是要有人为难了。"

纳兰转身,眉间有些忧虑。

是我自私了吗?"

难道,这样的境况下,五年前的悲剧还要再次上演吗?若是如此,她狠下心来也不愿意认识那人!

流苏软下心肠,深深地为两人感叹。她终于明白,为何段衍生见到荆卿染时,眸光里透出的,是无望。那人,还是怕伤了纳兰的心吧。因了五年前的前车之鉴,是再不愿去做令人寒心的事情,因了日夜的思念徘徊,是再不肯咫尺天涯!

原来,名震天下的段衍生,是在怕呀。分惧怕,便是腔深爱呀!

这样的人,流苏不忍,纳兰何尝忍心。

叹只叹,你二人太不寻常了。"流苏苦笑。如此权贵,如此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