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应年不禁错愕,“这……二爷不誊抄一份?”

祖父用寿氏掌家不是因为寿氏会听话,而是因为寿氏娘家有利用价值,就像当年的沈家,所以现在寿氏被罚,祖父也不能不开口护着寿氏。

想到这里寿氏的心“咯噔”一下,就好像一脚踩破了桥面,她整个人从桥上掉了下去。

婉宁看向屋子里的人。

都是被婉宁气的,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

姚宜州脸色难看起来,“三老太爷已经答应我带婉宁来二房,六弟想要带人走,要回去问问三老太爷。”

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快下车,”寿氏吩咐婉如,“我们去见二老太太。”

崔奕廷不躲不避地对上姚宜州的视线,“正好在李御史家里见过一面。”

桂妈妈忙低下头来,“老太太您别在意,七小姐年纪小,还不懂事。”

沈四太太见到丈夫的黑脸,忍不住想笑起来。

“母亲,”姚婉如眼睛又红起来,“你可千万不能病啊,咱们可还要去看二祖母啊。”

寿氏只觉得脊背上有冷汗流下来,心里却如同被泼了滚油,她咬紧牙关却忍不住浑身发抖,她明知道老太爷这时候不会当着姚宜州的面斥骂婉宁,她却还怀抱着一丝侥幸,这时候没有人会埋怨婉宁,婉宁求大夫给二老太太治病有什么错?

姚婉如点点头,“母亲放心,我知道了。”

老太爷嫌恶地看了姚宜春一眼,“每日都带身酒气回家,连话也说不清楚,崔大学士家的公子来泰兴做什么事?你可打听了?”

祖母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崔奕廷微微一笑,挥挥手,“拿下去让大家分吃了吧!”不要浪费,这可是粮食,争那点脸面,不及这些粮食。

也不知道当年父亲如何经营这份家业。

之前见到昆哥,只顾得和昆哥说话,将崔家少爷这件事忘记了,她以为要打听一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屋子里有股淡淡的花香,闻起来沁人心脾,窗子都开着,不时又有泥土的香气飘进来,浅蓝色的纱帐,花架上摆着一盆盆兰草。

一来昆哥是男孩,回到姚家继母能不能容得下这个嫡长子。

……

“四太太。”

粮食的事她还窝着一口气,等着要跟沈家算账,只要眼前浮起婉宁那张素净的脸,她就觉得这些事都和婉宁脱不开干系。

旁边的童妈妈听了这话就觉得痛快。

李子年皱起眉头。

朱太太压着鼻音,“这么小的孩子……”顿了顿又关切地问,“大太太的病能治好吗?”

六老爷脸色难看,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大气不敢出。

这成什么样子?

接着婉如让老太太越来越喜欢,婉宁成了被人遗忘,无人问津的丫头。

姚宜春半晌发现寿氏期盼的目光,“看着我做什么?”

就算是不相熟,也不能这样说。

乳母将昆哥带去院子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少爷!

提起姚家的七小姐,陈季然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清脆的碎瓷声顿时传来。

“人还有多久才能请到?”

老太太早就吩咐沈家将郎中请来,可是确然不见郎中的影子,她以为等李大太太到了,沈四太太就会让下人去请,谁知道沈四太太会有这样一番说辞。

沈四太太眼泪差点流下来,上次婉宁喊她舅母,还是她上京去看辰娘,婉宁趴在辰娘背上,扭得像一只肥肥的大青虫。

听得姚婉宁的话,姚婉如几乎笑出声,真是痴人说梦,祖父、祖母会见她才怪,对待沈家这件事上,族里的长辈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又有姚婉宁犯错在先,让三伯母小产,欢哥差点成了没娘的孩子。

童妈妈刚说完话,就听七小姐道:“什么客人,连半点声音都听不得?”

“童妈妈哪里能做得那么多事?”寿氏将声音放轻一些。

院子里只剩下童妈妈怔怔地看着姚婉宁。

沈氏摇头,“这次不行。”

“我的身子不行了,勉强能撑几年,”二老太太说着看向婉宁,“我在的时候必然护着婉宁,我死了你就要想方设法保婉宁周全,你可知为什么?”

姚宜州心里大约知晓母亲的意思,只是没有明说,静静地听着。

“今天没有婉宁,别说族长的位置,二房迟早也会成了别人的,这一点你我知晓,三房更加知道,婉宁为了救我才落得这样的险境,你不护着婉宁,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三房害了婉宁?”

“母亲放心吧,”姚宜州看向婉宁,目光里都是笃定,“儿子一定护着婉宁,等到婉宁长大了,帮着婉宁找一门好亲事,儿会亲手筹备婉宁的嫁妆,让婉宁风风光光嫁人。”

二老太太颌首,“这样我就安心了。”

“二祖母不用为我太过担忧。”婉宁整理好二老太太的袖子,攥住二老太太的手。

祖父的性子她太了解,将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三房出了寿氏的事,正是要挽回颜面的时候,祖父不会冒着危险对付她。

所以她并不担心眼前。

婉宁顿了顿低声道:“二祖母,婉宁倒是有件事想请您答应,在二房的时候能否让我时不时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