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年惊讶地眼睛一跳。

朱太太攥紧了帕子,“别管我,你快去。”

寿氏屋子里一片灯火通明,寿氏打发赖妈妈,“再去问问,怎么老爷和承章还没有回来。”

此时寿氏正惊呆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婉如和婉宁玩了一会儿,回来就问她,为什么七妹妹的衣服那么软,她只说京城的布料好,婉如吵着闹着要一件,她只好厚着脸皮和沈氏要,沈氏给了几匹布让她带回去,每次看到那些布料,她都觉得沈氏就是在施舍。

寿氏急着出了门,一直到了二进院已经看到六老爷姚宜春等在那里。

老太太端起茶来喝,“不着急,等一等,真的还是假的慢慢就会见分晓。”

沈四太太道:“最好不过。”

桂枝刚想到这里,就有小厮来道:“二爷,陈三爷说就在亭子里等您,不过来换衣服了。”

寿氏顿时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想要打个哆嗦,小心翼翼偏过头去看,老太太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还是副慈祥的面容。

就这三个字,她等了多长时间,她做梦都想找到一个会治她病的人,满怀期望地找到那些名声在外的御医和郎中,他们诊了脉之后却都是推三阻四,药一副副的吃,病还是像从前一样,越来越觉得没有盼头。

陈阁老诧异地看着管事,“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怎么这样慢?”

屋子里所有人都看向沈四太太。

“她骗人,她骗人。”昆哥边哭边喊。

听到姚婉宁的话,姚婉如紧张地挺直了脊背,姚婉宁该不会是想要她头上的发簪吧?她刚为了褙子哭一场,现在还要重新梳头不成?

童妈妈是她的帮手,寿氏当然不可能留童妈妈在这里,利用完她之后就会再像从前一样将她锁在绣楼里。

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一个要死的七小姐,活过来之后仿佛就得宠了,嚼舌的婆子急忙跪下来。

谁都知道七小姐要死了,寿衣装殓的物件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要死的人,怎么可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沈氏浑身颤抖着,厉声嘶喊,“说我善妒,就是因为我出自商贾之家,阻碍他的前程,什么正人君子,连畜生也不如。”

她知道六太太和五小姐来这里一定不安好心,却每次她们过来都要陪着笑脸,生像是被她们欺负还要感激似的。

七小姐现在像是在耍小性子,却让五小姐不痛快起来。

真好。

就这样最好。

姚婉如攥起帕子想要发火,却想到被罚抄写的女诫,母亲千叮万嘱让她先忍下这口气,办成了正经事,将来在发落婉宁。

姚婉如吞咽一口,硬生生地将火气咽下去,“七妹妹怎么这样说,上次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

她这样赔礼道歉,姚婉宁仿佛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轻轻用手敲着茶碗,一下,一下仿佛都戳进了她胸口。

姚婉如只能咬咬嘴唇,“我是想七妹妹每天都一个人去李家,不免没有意思,今日我就陪着七妹妹一起去。”

原来是为了这个。

姚婉如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生怕她说出个不字。

婉宁摇摇头,“不行,我是去给李大太太治病,没什么好玩的,五姐姐去了不免觉得没意思。”

“不会,不会,”姚婉如忙着道,“有七妹妹在,怎么会……”

婉宁站起身来,“我可顾不上五姐姐,五姐姐心是好的,别落个吃力不讨好。”

姚婉如笑的眼睛都眯起来,“我知道你忙着,用不着顾及我。”只要婉宁肯带她一起去李家,这口气她就先忍下来。

“五姐姐。”

听到婉宁喊了一声,婉如忙抬起头。

婉宁伸出手指向旁边的联三橱,上面放着一只妆奁,“我那里有许多小时候长辈送给我的首饰,五姐姐可瞧见了?”

婉宁显得十分高兴,“五姐姐将东西给我找回来,我就带五姐姐去。”

童妈妈知道那妆奁里面的东西,七小姐小时候太太经常拿出来给七小姐玩,七小姐喜欢那对玛瑙的耳坠,太太怕坠子挂伤了七小姐,就将玛瑙摘下来给七小姐在桌子上滚着玩。

七小姐高兴的拍手笑。

太太说,戴出去漂亮有什么好,不如我的婉宁笑一笑。

“五姐姐去吧,晚了,一会儿我可要走了。”

婉宁说完话打了个哈欠。

姚婉如心跳如鼓,只觉得手脚发麻,气血都要从头顶涌出来。

原来姚婉宁是这个意思。

姚婉宁要趁着现在要回她那妆奁里的东西。

她不给,不给,拿走的东西凭什么还回来,早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她就不来试,白白忍了一口气。

姚婉如带着人从绣楼里出来,刚出了门口,就看见赖妈妈迎过来。

“五小姐,朱太太来了,太太让您过去说话。”

朱太太来了?这么快?

朱老爷是进士出身,在泰兴县已经任了两年知县,母亲说,朱老爷和三伯父一样走的也是正经是仕途路,明年就会升职回京,朱老爷是三伯母的远亲,在泰兴这两年和家里走的很近,母亲的意思,想要朱太太在三伯母面前说些好话,让京里人都知晓她在泰兴有个好名声。

在朱太太面前她不但要举止得体,还要能帮上忙。

姚婉如长吸了一口气,吩咐桐香,“去和七小姐说,从前是我不对,祖母和母亲已经责罚了我,我也知道错了,就将那些借她的首饰都还给她。”

桐香睁大了眼睛,“小姐,真的……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