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问题。”宋书瑶知道江家父母不同意这婚事最大的原因在于这四个孩子,但是对她来说貌似可以接受,心里没有排斥想法,而且她问过梁厉关于那四个孩子的情况,按照梁厉的收入和当前的物价,养四个孩子完全没问题。

煮好面又用这年代的铝饭盒装好后,江舒瑶这才出了空间回去。

闻言树根咧开嘴笑了,小眼睛似乎有光亮,“那我们六个在一起吧,能活很久很久。”

“没有尿布。”他们两辈子都没养过孩子,哪里能考虑到这么全面,而江家父母对养四个小孩子还是有芥蒂,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装作不知道,也没多想,自然也忘记提醒江舒瑶他们养娃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

“妈看你吃,你吃妈就出去吃饭。”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宋书瑶脑海里想着一九六二年江舒瑶的小房间,默念着要出去,一晃眼,眼下场景果然又变动了,她又回到了一九六二年。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或许她一直在一九六二年,而那栋别墅只是她的空间,并不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略带同情地看了郝援朝一样,估计这哥们以后得节衣缩食了。

只不过他有些好奇,以后是不是二叔二婶也会跟他爹娘一样死掉。

宋书瑶心里顿时酸酸涨涨,这算什么,这又算什么呢?她想说绝情刻薄的话,但是思绪几度翻转,脑海里却是那些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江舒瑶微微一笑,干脆利落点头,还反问,“你不洗还等我洗?”反正她决定了以后的尿布都留给郝援朝洗。

而如今,她拿着这封信,心里依旧是一团乱麻,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梁厉说过的话。

从接到这封遗书开始宋书瑶就没有打开过,她当时脑袋发懵,心里全是茫然和混沌,有一种踩在轻飘飘云端上的不真实感,连酒入肚都不知道灌了多少,最后大约是醉死了过去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江舒瑶,这其实更像一场梦,她没有入梦的心境,半点不想去看那遗书。

小家伙却哭了起来,声音弱弱的,脸蛋儿憋红,江舒瑶一下子有些慌,看向郝援朝,郝援朝抱着孩子拿着奶瓶也挺不知所措的,“我出去喊护士来帮忙。”

宋书瑶皱着眉头,一边走路一边思索,本以为在学校是安全之地,结果走在那条长着玉兰花树的校道上时忽地被人从身后抓住,温热厚实的大掌拽住她的手腕时猛地回过神来,心神一跳刚想动,另一只手却也给抓住还就势捂在她的嘴巴上堵住喊叫,力道之大挣脱不开,直接把人往旁边拖。

大儿子自然是跟江父江母一块住,给父母养老,生了两个孩子,都是闺女,也不算大,一个六岁一个四岁,平时就跟着父母住一间房。而江父江母住另一间房,隔开个小房间给小没出嫁的江舒瑶住,算是她的闺房。大儿媳妇嫁过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也没法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她还没生出儿子,腰杆子都不敢硬。

至于母乳喂养更好这个问题?不好意思梁厉还真是不知道也没考虑到,人情世故他懂,这种生活细节他就比较摸瞎了,谁让他上辈子没来得及考虑孩子问题就跟女朋友分手然后就为国捐躯了呢?

这么一想,好像对之前死活想要退婚的江家父母更加理解了,要不是……郝援朝偷偷看了眼江舒瑶,没办法实在舍不得,以后只能加倍再加倍地对江舒瑶好了,还要找个能干的保姆帮忙,虽然这年头不兴找保姆但是如果借口老家亲戚一般没问题,没人会过分去寻根问底。

那租的房子也不错,小是小了点,但是卧室厨房客厅卫生间阳台都有,一个月租金五块钱,水电费不包,最重要环境可以,房管所把这边的房子都是留给军校学生或者暂时没分房的老师住的,一般人住不进来,这样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安全。

江母看到小闺女自己没吃先关心她心里头很高兴,她生了这么多孩子,也就小闺女会惦记她有没有吃,也怪不得她偏宠她。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睡一觉吧,要是睡醒还回不去再思考这个问题吧,反正她暂时是没心情谈婚论嫁的。

江舒瑶回头一看原来是一支口琴,梅花牌子的二十四孔复式口琴,原身之前学过这乐器。

而树根听到郝援朝这么说还真以为他大哥要抢他新衣服穿呢,赶紧抱紧了自己的衣服警惕地看着他大哥,“大哥,你有新的不能再抢我的。”

年长一些的护士都是生过娃带过孩子的,刚刚江舒瑶他们给钱给的大方,被郝援朝一喊也没不乐意的,进来病房就抱着孩子手脚麻利地拍了拍后背,又拿起奶瓶放入他嘴巴里,小家伙就不哭了,也没再呛到。

剩下的郝援朝也不嫌弃,三下五除都解决了,然后便准备要出门了,这个年头可没什么新婚假期可言,很多人晚上办喜事就是因为大家都要上班新郎新娘也请不到假,他昨天恰好是周末,这才赶得巧,今天照样要去上课的。

可是,她记得他说过分手的狠话,记得她哭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记得分开之后那两年她是怎么把自己禁锢在别墅的方寸之间假装忘记假装过去压住心里的负面情绪哄自己过下去,又是跟心理医生打过多少电话学过多少东西来让情绪不崩溃,更是记得在接到他遗书那一刻心里又痛又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梁厉为此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上个世界他经历爆炸之后会穿到一九六二年的郝援朝身上,但是既然穿过来了他就不希望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不好的人,那会让他膈应不少,现在这样也算是幸运了吧,起码原主身份跟他前世一样是个军人,他算是又捡了一条命,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那女人。

于是,十八岁的江舒瑶在勉强着神色把人送走后,回来跟父母说了这件事就病倒了。四个孩子,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四个!其中两个还是刚出生很难养的小婴儿!江舒瑶觉得人生一下灰暗起来,她压根没做好喜当娘的准备。哪怕是喜欢郝援朝没错,但是这份喜欢也没能让她对郝援朝感同身受,她能理解但是不容易接受,心思一重,夜里睡觉没关窗就病了,然后,宋书瑶就穿过来了。

“瑶、瑶瑶?”梁厉几乎是呢喃出声,带着满满的惊讶疑惑高兴和一丝不确定。

然后这丝不确定在下一秒中就消失了,因为宋书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响亮巴掌声落下的同时,“王八蛋”三个大字也从她嘴里蹦了出来,那恨恨的语气像是咬着牙齿喊出来的。

江家人都被这变故震住了,闺女妹妹小姑子竟然敢打部队军官?!!!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挨了这一巴掌的梁厉却是笑了,眼睛都像发着光,“瑶瑶。”这一声是确定了。

宋书瑶却看着这熟悉的眼神掉下了眼泪,非常突兀,她自己甚至没有意识到,脸上明明还带着恨与气,甚至是一丝潜藏的欢喜,可那眼泪却像坏掉的水龙头控制不住一直流下来。

梁厉的笑瞬间就收起来了,有些严肃有些紧张地抬手就要擦她的泪,语气却有些粗,“咋哭了哪里受委屈了……”

未尽的话语被她一挥手打散,宋书瑶打开他凑上来的手,后退两步,抬手一把抹掉自己的眼泪,甩巴掌时的恨与气都收敛,面色冷静,“郝同志,退婚了就请自重,大门在那慢走不送。”

说完不等他走,自己却是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碰!’木门被摔得一阵响。

梁厉愣了下,随即就要追上去,而这时江母也反应过来了,快步上前就是拦住了梁厉,“援朝同志啊瑶瑶这些天生病了心情不好,你不要跟她计较啊。”这是说那一巴掌的事,然后不给梁厉其他解释机会,就接着道,“你这刚回来肯定事多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啊,先回去吧。”

边说边把人给推到门外去了,一推出去还立刻关上了门。

梁厉还想敲门说几句,结果就看到不少邻居探出脑袋过来,视线明晃晃地都是好奇八卦,梁厉当下收回敲门的手,朗声笑着道,“叔婶那我改天再上门啊。”

了什么话,得到郝援朝是主动来退婚的,又想起刚刚闺女那反应,难不成小闺女这是耳朵灵楼道里就听到了才给那一巴掌?

晚些时候江母端着饭菜进去看江舒瑶,看她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俄文书看,眼睛似乎也不红肿,就是病怏怏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心情。

江母这是闹不太懂了,把饭菜放在床头柜里,“看书呢?”

宋书瑶把书合上坐了起来,对江母露了个浅笑,点点头,看着饭碗里那几块肉和荷包蛋,道,“明天我就跟大家一起吃吧,我病好得差不多了,你别再给开小灶了。”

得到这句话江母有些高兴,这孩子这些天病怏怏的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理的样子才难受,能主动说这话就证明开始恢复了,但是这恢复呢是因为见到了郝援朝还是退婚了?

当妈的跟闺女没什么不能问的,就道,“你在楼道里就听到郝援朝过来退婚的事了?”

宋书瑶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快走到门口听见的。”

“那你也不能上去就给人一巴掌啊,这多丢男人面子。”

“本来没想打,看到他那张脸没控制住。”宋书瑶语气淡淡,仿佛在说天气情况。

江母一梗,这是什么理由?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跟郝援朝退婚……算了算了,他这主动上门来退婚也是为我们着想了,也不用叫我们犯难,你也别不高兴,四个孩子真的是个拖累,当妈的不坑你,别说是替别人养,就是自己养四个孩子都够呛,这郝援朝现在算不得良配,那情情爱爱不能当饭吃,日子要过得舒心不能只考虑男人,家里情况也要顾得上,你还年轻……”

江母絮絮叨叨,也不想问江舒瑶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毕竟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哪怕现在讲究婚配自由,离婚的也不少,可是自家闺女自家心疼,还是希望能找个良人过一辈子,少来夫妻老来伴,和和美美过这生。

宋书瑶只听不说,安静吃饭,最后答了句,“我知道了。”就让江母出去吃饭了。

江母以为这是听进去了不再闹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刚刚那模样两个孩子都不像没感情的样子,尤其是自家闺女,还打人了,这心里说不在乎怎么可能,但是在乎没关系,就怕倔,非得要在一块,好在是听进去了,慢慢地以后不联系感情也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