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定神闲道:“棋象随心,世子如今可是被不快之事困扰?”

见众人惊异之余又料到如此的失望,夜枭继而笑道:“漫漫一个时辰,总该做些事情来消遣才好。”

密密麻麻的笔墨上,有对慕子衿琴技的肯定,有对司空煜取意的赞赏,还包括了楚离晔和夜枭的音律卓绝…

慕子衿一瞬轻挑的凤眸很快恢复了慵然的平静。

大漠皇宫里血腥只少不多,崇尚武力的国度的皇储争夺没有嫡庶之分,远比文明之都来得更加残酷,无人比她更懂夜枭多年在宫廷风雨中的跌滚,太子之位对于他来说,不仅是荣耀的基石,更是保命的护身符。

激动的人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程,带着万般忐忑而又荣幸的心理无怨无悔地等待着。

司空煜的脑子完全被她的逻辑搅混乱了,“你…”

她顺着百里奚寒望去,数棵海棠花随风飘飘荡荡,娇柔红艳。远望犹如彤云密布,美不胜收。

他目向四方,威色道:“不管是谁,只要赢了这两项比试,便是我泱国的驸马!”

银子暗觉不妙,紧跟在慕子衿身后,唯恐他失了分寸,做出什么异端来。

其实一切很简单,只要百里思青坚持“要”他,靖安帝不管现在如何不痛快,最终的法子只有一个,便是妥协。百里思青的倔犟,他从小便有深刻的体会。除非靖安帝最后愤然将自己拉出去砍了,绝了她的念头。

她的语气认真到令人觉得她已经深思熟虑了千百回才下定了决心。

“万一太子以后…”他抚了抚额,对着百里思青忧心忡忡道:“太子要让我青妹妹如何自处?”

一旁的百里蕊死死地咬着唇,大而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自懂事起,靖安帝从来没有以这样温柔的口气与她说过话!同样都是他的女儿,为何她与百里思青的待遇如云泥之别!

满阁的人皆讶然地看上官玥,对他的狂放不羁和口无遮拦又深入了解了一分。

司空煜稳稳地坐着,随着上官玥与二人不疼不痒地打了声招呼。

司空煜只当她是说笑,想着像小时候一般将她揽抱在怀里,却发现她的个子已经远超出了他的设想,两人只坐着,目光也只有细微偏差,“说什么呢?哪里有一国的公主上战场的道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忙不迭谢恩。

他们殷殷切切地望着百里思青,目光熠熠锁视于她,期许在下一刻就能见到她那所谓的心尖人,好似归京只有这件才是正事,他们的目标统一的很。

那端坐在里面的人明显是一名年轻男子,长长的墨发俊只用玉冠竖起,精致的俊颜如鬼斧神工雕琢,淡青色的长袍拢着恬然的身躯,隐约地勾勒着飘渺的线条,似于云海中若隐若现,令人神智恍惚,仿佛眼前出现的是山谷中升腾的朝雾,有形无质,握不住的绝尘翩然。

他看着赵茗秋,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五年未见,她出落地愈发娉婷,容貌只增不减,只是——

他这般当是肯定了吏部尚书之言,仿若对上官玥的能力成竹在胸,闲淡的态度让诸臣也似吃了颗定心丸,一时间,竟再无人腹议。

等泡完热水,在宫女的服侍下穿上新衣没多久,陈公公亲自从太医院捧回了汤药,见她醒来,颇为激动地命人将她扶到了床榻,“赶紧捂着!来人,为公主再添一床被!”

小宫女的脸色涨得通红,身体牢牢地挡在上官玥面前,“小王爷,您,您不能进去……”

她还没见过上官玥这副锐利冷漠的模样,往日的嬉笑漫骂散去,直勾勾盯着她的眸子里似淬了团毒火,令之前没被烧死的她感觉快要被他的目光焚尽。

苍白如霜的脸色,短暂的缄默,却久得仿佛已历经过千年之帆,天地虚无,万劫成灰!

上官玥的嘶吼声至今还在她的耳边回荡,她可以猜到他接下来的举动,依他的脾性,定然是捞光这条湖也要将她们找到。

百里思青在他面前一直张牙舞爪地如一只猫!而猫有九条命,她怎么可能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