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被他看得起了几分羞赧,长睫一敛,轻咳一声道,“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听得宋清漪高分贝的凄厉喊声在耳边不断回荡,宋清欢蹙了蹙眉,不免生了几分后悔。

到了门口,沈初寒一把推开虚掩的木门,一阵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柴房的霉味,尸体的血腥味,熏得宋清欢几欲呕吐。

神情一凛,她她别人袭击了?

身下车轮滚动声均匀传入耳中,宋清欢靠在沈初寒怀中,身子随着马车的行驶而微微晃动。

她神情焦灼,宋清欢却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语声凉淡,“她想如何下手?”

如果宁骁识趣,安安分分地不显露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出来,沈初寒自不会动他。如果他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以沈初寒的手段,还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玄影眼角斜睨,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嘴角翘起一抹看好戏的弧。

父亲喜欢女儿,姝儿又性子爽利,颇有将门之女的风范,十分得父亲欢心,难免溺爱了些。只是在幽州时,天高皇帝远,姝儿怎么作怎么闹,左右父亲都能帮她摆平。

好端端的,殿下怎生又想起去千盏阁了?

她今儿才收到沈初寒的信,这国书便到了,看来,沈初寒一回到凉国便开始为他俩的婚事开始着手做准备了。

“多谢七殿下!”许才人眉眼间绽放出一抹亮色,让她苍白的脸色染上些许烟火气,不再如初见时那般百无生气,让人瞧着也放心许多。

沉星瞳孔猛地一缩,满脸震惊地看着宋清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清欢转向钟怀,语声清冷,“钟公公,前头带路吧。”

看来——

慕白得令,跟在了君熙身后。

只是——

沈初寒脸上的焦急之色不似作伪,可方才那森寒可怖的神情和语气,却又那般清晰,不断在脑中回荡。

很快,他敛了眼底波动,看向玄影和慕白,示意他们准备好,然后缓缓说起解这棋局的步骤来。

抬眸一瞧,出手的,是方才那位驭车的侍卫。

君熙被他拉住,转身泠泠一笑,“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说着,脚步伸出去,在沼泽地上踏了踏。

她虽不会武功,但好胜心极强。又被那日宋清欢那么一激,心知自己若是在夺剑大会上表现不好,父皇最终会怪罪的人,还是沈相。她自不想他因自己之故受到什么牵连,所以今日格外地卖力。

“当日八皇子中毒,昭帝派去调查此案的官员仔细检查过八皇子的杯中酒水和壶中酒水,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因中毒源没找到,此案便不了了之。”她望着苏风铭,神情平静,眸中未起任何涟漪。

她面颊一痛,慌忙伸手捂住伤口,眸色通红含煞地盯着宋清欢。

昭国气候宜人,临都周边土壤肥沃,雨水充沛,知返林中的树木长得极其茂盛,密密匝匝,遮天蔽日。

偶尔有低垂的荷叶划过宋清欢的手臂,本就敏感的身子顿时激起战栗,软得都立不住了,只能紧紧地攀附住沈初寒。

掌柜见她面露满意之色,忙上前一礼,笑着介绍,“启禀殿下,这把匕首名为薄蝉,适合近身攻击。”

宋清欢有几分心虚,偷偷撩眼看沈初寒一眼。

却不想,远远地又走来两人。为首女子,大红宫装曳地,艳至妖娆,身后跟着垂首谨慎的侍女。

钟怀一怔,不由猜测,“可是……安阳帝姬那边出了何事?”

“快!快给太子医治!救不好朕唯你是问!”聿帝对太医怒吼一声。

她虽然性格骄纵,但却也不是傻子。她很清楚,自己此次入京的目的就是为了大皇子妃之位,这不仅仅是关系到她个人和大皇子的选妃问题,更关系到整个宁家的兴衰。所以无论是宁贵妃和是父亲那边,都不会允许她嫁给五皇子。

陆蓁蓁眸色亮晶晶地望着他,艳羡道,“太子殿下和平阳表姊的感情可真好。”

沈初寒幽深的目光盯着掌中渐渐融化的明珠,唇角露一抹凉淡的笑意。

宝笙姐姐特意吩咐了她悄悄将秦老板带出宫,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若是让三皇子知道了自己和秦老板的真实身份,殿下定会怪罪,权衡之下,她便撒了这个谎。

将被子盖在她腿上,被角掖了掖,笑意莹然道,“阿绾,那……我也上来了?”

又等了一会,苏娆的华辇终于走远,街上的秩序恢复畅通。

果然如他们所料,为了对付他们,大半的人都去了岸边埋伏。一路排查过去,留在寨子中的人不过五六人,都被宋清欢和沈初寒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

说着,看众人一眼,“走吧。”抬步率先朝前走去。

前世,她与父皇的关系算不得好,请沈初寒留父皇一命也只是为了让他能少背负骂名。可是,沈初寒明明答应过她,会留下父皇和五皇兄的命,到最后却……

气氛有些冷凝。

忽地心头闪过一人,脸色蓦然一冷。

有玩笑,有打趣,有戏谑,唯独……没有半分情意。

她方才虽然说得硬气,但心底也明了,如今宋清羽的身份不同往昔,若她当真和宋清羽起了什么冲突,看在沈相和凉国的面子上,父皇也会判个自己的不是。

宋清欢微讶,她想过重锦无数种可能的反应,却唯独没有想到这种,迟疑着开口,“姑姑的意思是……?”

这一砍下去,却是大惊失色。

魏炀看他一眼,吊了眼角,“小和尚,你们这寺里有什么好玩的?”方才方丈替他看了腿,也用了药,吩咐他歇息片刻再下山。母亲去听方丈诵经去了,他一个人待在房中,实在是无聊得紧,便趁仆从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因着今日替宋清欢驭车的是宫中内侍,一路上流月和沉星谨慎地没有多言。宋清欢眼眸微闭,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缓缓啜一口杯中茶水,方才抬了头,“魏家?”他玩味地吐出两个字。

“哦?若是我多想了,那先前我们所说的合作,可还作数?”伞外雨声泠泠,伞内却只余沈初寒温润的声音淡淡回响。

苏镜辞轻笑,“沈相身子可好了?”

“方才人多眼杂,多有得罪,还请帝姬不要见怪。这杯酒,算是苏某赔罪了。”说罢,将杯中酒酿仰头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