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落在地上的水洼之中，溅起一片水花，断臂处不断外涌的血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全是腥湿之气。
他抬眼看向君熙，等着她的下文。
目光一动，落在她身侧那人身上，嘴角一抹戏谑的笑意一闪而过，淡淡吐出两个字，“沈相。”
“八皇子可知，当日是何人对你下的桃花醉？”宋清欢语声淡淡，随意地抚着坐下马儿的鬃毛。
宋清欢下意识连连后退。
甄选赛刚刚开始，便有人退出，究竟是谁呢？
那模样，恁地可爱，也恁地勾人。
“嗯。”宋暄点头，又问，“沉星和流月，你打算给她们挑什么？”
等回过神，却见沈初寒已走远，身姿清皎如玉，愈发显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苏镜辞拱手一揖。
他不是没有同沈相打过交道，如此情真意切的话语，当真是那个凉薄如冰山一样的沈相写出来的？就算亲眼所见，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此时，那几匹快马已行到高台之下，有内侍挪了两张坐榻过来拼在一块，太子被人小心翼翼从马背上搬下，放置到了坐榻上。
便是大皇子宋懿，因肖似聿帝，身上贵气有，霸气也有，唯独没有吸引宁姝的这种温润感。
宋清漪唇微启，刚要出声，陆蓁蓁却抢在她面前开了口，朝宋琰盈盈一福，眼中秋水流溰，娇娇怯怯道，“小女蓁蓁，见过太子殿下。”
宸帝此时尚未回宫，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各处烛台中燃起的烛火，扑闪扑闪，显出几分鬼魅。
站在她面前的两人，不正是三皇子和八皇子么？
虽然他隐瞒自己这一点让她有些不爽，但说到底，他还是为了自己。
流月和沉星一怔，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沈初寒招一招手，示意几人跟在他身后。
宋清欢笑得愈发欢了，“你们出现在这里倒是毫不违和。如果头上再绑一条白毛巾，那就更像了。”
“你说什么？！”宋清欢大骇，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望向沈初寒。
宋清欢神情未变，不动声色地看宋清漪一眼，果然瞧见她的眸光随着沈初寒的走近而越来越亮。
传了太医？难道父皇受伤了？
宋清欢心中微突。
母嫔那日说得对，人活在世上，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对了。”宋清欢撩眼，“我还有一事，想同姑姑商量。”
她坐在蒲团上，随手翻阅着从弘净那借来的经书，心中却因着下午那支签而有些心神不宁。
弘法嘟了嘟嘴，心里存了几分气，出了院子。
她今日穿了身月白留仙裙，面上淡施粉黛，红唇点染，只在眉间用丹脂勾一朵灼灼盛开的桃花花钿，娇艳清娆。青丝挽成留仙髻，插一支珍珠排串流苏步摇，在颊边微微晃动着，恍若神仙妃子。
华贵的马车缓缓驶离四方馆。
抬头一看，沈初寒握住青竹伞柄，长睫一敛，轻笑，“我来吧。”说话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小手指微微划过宋清欢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酥麻。
宫泠诧异地抬眸，这人……竟是传闻中的凉国沈相？
说罢，转身乐颠颠下楼了。
忽闻宫中刺耳的瓷裂声传出，咣当一下，吓走了枝头的鸟儿，惊住了鸣叫的蝉儿，院中忽地变得寂静起来。
说难听些，对于被验身的帝姬来说，这可是奇耻大辱。
沈初寒点头“嗯”一声。
正待细探，方才那强劲有力的脉搏忽又变得平缓，微弱而缓慢地跳动着。
“殿下……不关心一下我家公子如何么？”慕白看着上首气度娴然，星眸灵慧的宋清欢，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难道……是自己方才那一掌下手太重了？她撇了撇唇，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以沈初寒的功夫，还怕躲不过那几箭？
又小心翼翼前行了一小段路，打斗声越来越大，前方众人缠斗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宋清欢的视线中。
“平阳帝姬……”沈初寒突然开了口。宋清欢一愣，怔怔抬头望沈初寒望去，却正好撞见他深凉的目光，尚来不及避开，恍惚间看见他眸中有星光一闪而过。
宋清漪微笑着行了礼，朝身后的宫女示意一眼。
殿中已来了不少人，放目一扫，人影憧憧。
聿帝脸色一沉，分开茂盛的芭蕉叶，走上前去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