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宫泠便拉开了房门,动作一顿,不解地回头望来。

看来,流月和沉星并没有听到方才苏镜辞的话语。

“不……不可能……羽儿不会的……”荀美人似大受打击,不住地喃喃自语。

目光一瞥,瞧见他被雨水打湿的肩头,忙招呼沉星,“快去拿帕子过来替皇兄擦擦。”又埋怨地抬头嗔去,“外头还下着雨,皇兄怎的不等雨停了再过来?”

“我以为,沈相是明白人。”

那双烟雨寒凉的双眸紧闭,长睫覆下,落一片扇形阴影。剑眉如鬓,便是在昏迷之中,亦微蹙了眉头。精致的五官轮廓,似玉雕冰刻一般,没有一丝瑕疵。

可慕白与她并未交手,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沈初寒为什么会救她?

她必须亲自前来看一看方才放心。必要时候,她甚至会出手相助。

说着,拿起酒壶替宋暄斟了杯酒,递过去道,“来皇兄,饮了这杯酒,这些烦心事便莫要再想,及时行乐呀。”

苏镜辞的目光在几位皇子帝姬面上一一划过,最后定格在宋清欢身上,眸中似别有深意。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此时听宋清欢这般明明白白说出,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你这么一说,倒真是。”

宫女应了,伸手将宣室殿的殿门推开,“大人里面请。”

“好!”宋清欢忍不住抚掌而叹。

流月冷哼一声,“那还不快放我们出宫?!”

这,才是世人口中冷入骨髓的凉国丞相,沈初寒。

宋清羽脸色一变,眼底有惊惶闪过,狐疑地打量着宋清欢眼底神情。

沈初寒这个人啊,总是这般凉薄。

沈初寒比宋清欢高了大半个头,她要替沈初寒这般撑伞遮雨,着实有些吃力。不过好在也就几步路程,正准备咬牙撑过去,手上陡然一轻。

抬头一看,沈初寒握住青竹伞柄,长睫一敛,轻笑,“我来吧。”说话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小手指微微划过宋清欢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酥麻。

宋清欢眉微皱,不动声色地朝旁避了避。

“沈相,我的玉佩……?”眼见着沈初寒的马车快到了,宋清欢淡淡出声。

若不是惦记着她的青鸾佩,她才没有这么好心送他上车。

头顶传来一声戏谑之声。

“殿下似乎避我如蛇蝎?”

“沈相多想了。”宋清欢抬眸,朝沈初寒挤出一抹笑意。

“哦?若是我多想了,那先前我们所说的合作,可还作数?”伞外雨声泠泠,伞内却只余沈初寒温润的声音淡淡回响。

温润得,不似平素的他。

“自然……作数……”她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如今青鸾佩在沈初寒手中,她只能顺着他的心意来。

沈初寒笑意微敛,正色,“那关于幕后指使的消息,殿下可有兴趣听……?”

“当然。事关我的性命,又怎会儿戏?”她算是看清了,沈初寒不喜人忤逆他的意思,既然他想说,自己听着便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沈初寒马车前。

“殿下,公子。”躲在车檐下避雨的慕白朝二人行了个礼。

宋清欢微微点头,算是应了。

“车外雨大,殿下若是不介意,可否车内详谈?”沈初寒微微俯身,凝视着宋清欢的双眸。

宋清欢这才注意到他大半的伞都倾向了自己这方,左肩处早已湿透。

她本不想上车。

但观沈初寒神情,嘴角虽然带着浅笑,眼中却分明是“你不上车我便不把青鸾佩归还给你”的神情,犹豫再三,只得点头。

“也好。”

沈初寒眸色微亮,看慕白一眼。

慕白会意,忙上前替宋清欢挑起车帘。

沈初寒一手替她撑着伞,另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宋清欢面前。

宋清欢眸光一动,不动声色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扶着车壁上了车。

沈初寒微微垂了眼眸,将伞收起,也跨步入了车厢。

他一入内,车帘随之落下,细雨纷飞,随着车帘开落被吹入车厢中。衣袖一荡,方才在外打湿的衣袖紧紧贴着手腕,有几分凉意,宋清欢下意识地将衣袖朝上挽了挽。

沈初寒眸光在她手腕处一落,又上下打量了宋清欢一瞬,方跟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