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烟雨寒凉的双眸紧闭,长睫覆下,落一片扇形阴影。剑眉如鬓,便是在昏迷之中,亦微蹙了眉头。精致的五官轮廓,似玉雕冰刻一般,没有一丝瑕疵。

沈初寒此时昏迷不醒,慕白这个时候过来,能有什么要事?

问题的关键在于沈初寒为什么会救她?

沉星面色肃然,咬了咬唇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沈相在建安负伤,我国定然难辞其咎,到时同凉国谈好的联姻会不会……?”

说着,拿起酒壶替宋暄斟了杯酒,递过去道,“来皇兄,饮了这杯酒,这些烦心事便莫要再想,及时行乐呀。”

天家皇子,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聿帝望着她柔顺的姿仪,心中犹疑不决。

“你这么一说,倒真是。”

候立在此的四名宫女忙躬身行礼,神态恭谨,“见过太卜令。”

“好!”宋清欢忍不住抚掌而叹。

“原来是舞阳帝姬。帝姬这是要出宫?”

这,才是世人口中冷入骨髓的凉国丞相,沈初寒。

宋清羽冷笑一声,“宋清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想讨好皇后娘娘和皇姐?你也得看她们吃不吃这一套!”

沈初寒这个人啊,总是这般凉薄。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自己不管不顾那些告诫,如果自己能早些来找她,这些年,她是不是就不用活得这么累?

双方缄默,气氛一时沉静。

忽的,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熟悉而惊喜的声音响起,“公子,您醒了?”

话音未落,慕白走了进来。

见宋清欢和沈初寒在书房相对而坐,气氛却有些诡异的静谧,他不由一怔。不过很快回了神,上前先朝沈初寒一礼,“公子,您总算是醒了。”语气似惊似喜,倒不露破绽。

沈初寒点头“嗯”一声。

慕白又转向宋清欢,笑言,“殿下可真真是我们公子的福星,这不,您一来,公子就醒了。”

宋清欢撩眼望他一眼,面无表情。

慕白尴尬地笑笑,有几分心虚,忙从袖中掏出一张药方子来,“方才太医不知去了何处,找了他半天才要到这方子,所以才姗姗来迟,还请殿下见谅。”一顿,“没想到却是不需要了,实在不好意思,让殿下白等。不过,公子能这么快就苏醒,也算是上苍庇佑!”

宋清欢还是没有搭腔。

沈初寒也不说话,只淡淡地品着杯中茶水,还闲适体贴地替宋清欢又添了一杯。

两人都不出声搭理,剩了慕白一人在这自说自话,神情几分狼狈,只得求助地望向沈初寒,给他使劲打着眼色。

殿下明显是察觉出了什么,才面露不虞之色。可自己这不都是为了公子么?公子怎的也不替他说两句话?

慕白心内委屈,只得不住拿眼瞄着沈初寒。

沈初寒放下手中茶盏,睨他一眼,似乎是准备开口说话。

慕白心内一喜,却听得公子悠悠然的声音响起,“慕白,你先前似乎有冒犯到殿下的地方,好好同殿下赔个礼道个歉。”

慕白彻底呆住,半晌才愣愣回神,僵硬地转头看向沈初寒。

“公子……”他咧了咧嘴,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

公子,您不能这般过河拆桥啊!

但见沈初寒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只得清了清嗓子,哭丧着脸看向宋清欢,“殿下,卑职也是见公子久久不醒,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卑职一般见识。”

宋清欢凉凉“嗯”一声,终于出声,“这次不过巧合。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还是找太医吧,本宫没有那看病救人的能力。”

沈初寒勾了勾唇角。

下次?

这是在咒自己呢?

虽则听懂了宋清欢的言外之意,神情却甚是愉悦。

为她,让他做什么都好。

慕白瞟沈初寒一眼,心中嘀咕,公子真是魔怔了!看殿下的神情,非但对公子没有好感,反而还冷淡得很。看来,公子这追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关于昨晚追杀殿下的那拨黑衣人,慕白,你们查到了什么线索?”沈初寒敛了笑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