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系铃铛的带子给马扎走了。”六音无辜地道,“而且,我已经变得太丑太丑,根本,配不上这个铃铛啦。”

六音笑意盎然,“我不恨你,因为我知道,你直在我身边啊,虽然我见不到你,但是每逢危难,总是听见你的萧声。”他很温柔地诉说,“所以我会有信心继续找下去,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只不过,你始终在衡量,我是不是有见你的资格。”

皇眷根本没有在救人,她只把六音丢在椅子上,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这也许是个需要耐看的故事,皇眷并不是个惹人讨厌的女人,但是可能要看多点,才能发现她的可爱之处。

皇眷正在此时拾起了掉在地上的玉铃,见他过来,情不自禁地展颜笑。

六音在满天落石之中把抱住了她,他被吓坏了,抱住了她,就算此时此刻,被乱石起砸死,那也毫不在乎,他只怕再还没有拉到她的手之前,两个人就已经各自横尸就地了!

不在乎头顶身边的巨石究竟是怎么掉下来,他托起皇眷的脸,颤声问:“怎么会这样?你对你自己做了什么?你怎么把你自己的脸弄成了这样?”他看见的是张枯黄憔悴的脸,比起自己之前的容颜还要不如,这怎么会是皇眷?她是那样骄傲得不可世的女人啊!

皇眷低头,费尽心机,就是要躲开不让他看见,结果天意弄人,还是让他看见了,而且,看得这样清楚,这样,在让人逃无可逃的情况下。

“我还你的。”她低声道,“我欠你的,定还给你。”

“我不要!”六音颤声道,“你怎么对待你自己的?你何苦要还我?我从来没觉得你欠我,我也从来没有要求你还!”

“我不管你要不要,我能给的,就只有这个,你不要?”皇眷陡然挣开他的怀抱,退了步,“你不要,我就什么也给不起,你就什么也没有!”

“我宁愿什么也没有,你还我容颜,我不要容颜,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不求如何倾城绝代,我只不过希望每天可以看见你笑,看见你闹别扭,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你何苦定要撒清关系?何苦,定要还我的情?”六音大吼出声,“你觉得我三年追你追得不够久,不够远,你定要我追你辈子,是不是?”

皇眷别过头去,“我从来没要你追我,”她再退步,用尽全身力气含泪大喊,“是你自己要追我的!我从来没有逼过你”她失神地后退,哺哺自语,“你怎么能怪我?你怎么能怪我?是你说爱我,是你自己要追我的!我从来没有通过你你可以回开封!是你自己不回的!”

“皇眷!”六音追上去,把她揽在怀里,“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他紧紧地抓住她,“总之我们两个都不好,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走,好不好?”

皇眷还没有回答,突然从六音背后看见,天空块巨石落下,正正砸向六音的背后!她陡然把把六音推开,大喝声:“小心!”

六音本来伤势未痊愈,被皇眷这样推,踉跄坐地,猛抬头,他整个眼角都流血了!“皇眷——”

“不要过来,”皇眷的声音摇曳在漫天的粉尘和碎石之间,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混淆着她的声音,“你快走,不要过来!”

我怎么能不过来?你在前刻,在前刻还在我怀里,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个人在落石丛中挣扎求生?六音爬起身来,突然间,把碎石激射过来,他骤不及防,被打中了三个|岤道,登时动弹不得!

皇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忍心,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

空中最后块巨石落下,带下山顶的泥沙和树枝。

六音猛咬牙,把运气伤人的真力运足十二层,声清啸,威力全部冲着那块巨石。登时,巨石从中爆裂,碎裂成三五十块,四下爆开,甚至有块撞破了六音的额头!

但是,在刚才的片沙石尘土弥漫中,六音看不见皇眷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皇眷?皇眷?你回答我!”

过了好阵子,那边的粉尘逐渐落定,六音才看见那石块下微微抬起了只手。

她被石头压住了后腰,无法过来,六音被她点了|岤道,无法过去,两个人相隔咫尺,却犹如天涯。

“你,怎么样了?”六音看不见,也不敢看她,只能这样问,“痛不痛?”

皇眷似乎是笑了下,六音隐约听见她在说:“跛脚的凤凰,算不算野鸡?”然后,“叮咚”个东西被抛了过来,落在六音的面前,使劲很巧,并没有摔坏里面的东西。

卷锦缎,缠着个玉针和块黄金凤羽的耳环。

锦缎上行血书——

“临死之前,要求两件事。第,不准跟着我去死;第二,你答应我,天下第。”

“你答不答应?”皇眷在不远处声嘶力竭地喊。

六音热泪盈眶,闻言,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答应。”

“做天下第,”皇眷气喘吁吁,“天下第美人!”

“天下第。”他承诺。

“打败贺兰春山!”皇眷提高声音。

“我答应。”六音继续承诺。

“把我葬在海里”皇眷提高声音说了最后句话,“你也喜欢海我在海里等你”

“好!”六音不断地承诺,承诺到最后,听着她逐渐散去的声息,终于忍耐不住满眶的眼泪掉了下来,掉在那血书上,把字迹都模糊了。

巨石终于落完了,六音半跪在地上,遥遥对着十五丈外巨石下的女子,鲜血满地。

只差了十五丈的距离,生和死,竟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

他如果可以移动,说不定就能救她;她如果不是要先推开他,也许她都不会被巨石砸中。

但是,事实就是,或许没有也许,她死了,让所有的也许变成了飞灰,就像这天空的粉尘,现在悠悠地落下,没有丝毫意义。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六音才冲|岤成功,纵身掠到了皇眷身边,只见她静静地躺在地上,黑发覆背,血肉模糊,片狼藉,不知是死是活。这石头砸到了后腰,要成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伤势太重了!

六音跪了下来,热泪在眼里变得冰冷,因为它已经被风吹得太久太久

“不,有个人,有个人可以救你!”六音突然紧紧地抱着皇眷,泪与血起滑过面颊,“他既然能够救容隐,当然就可以救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追了你三年,找了你三年难道,就是为了等着你把容貌还给我吗?”他只手捶在完全不可撼动的巨石上,那压在皇眷背后的巨石至少有数百斤甚至千斤那么重,六音以手抨击,除了把手掌砸得血迹点点之外,根本无法动摇那巨石分毫。皇眷被它压在下面,如果她已经死了,那么,连尸体都移不走!更不必说,六音心里总是存着万,万她还活着,那岂不是天下第惨事?

在六音不断地用掌力拳力撼摇那巨石的时候,天色渐晚,群乌鸦在这刚刚被乱石淹没的山谷上方盘旋,呀呀之声不绝,充满了凄凉绝望的味道。

第6章

不要回头

“你转过头来,”六音怀疑地看着皇眷,“你干什么用帕子蒙脸?”

用白帕蒙起半张脸的皇眷难得地拿着针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看见她这样恶狠狠冷冰冰的女人也会做女红已经很奇怪了,她居然还包起大半张脸,那才更加奇怪。

此时距离六音每日散步奔跑疗伤已经有十天,他的伤势虽然没有完全痊愈,但是已经行走自如,只要再修养那么两个月,他不仅伤势会好,而且可能武功也不会有多大的损伤。

但是皇眷除了带着他漫山遍野地乱跑,帮助他发散伤势之外,就整天待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六音有时候故意闯进门去,就看见她拿着那些针线,非常笨地在做些东西。至于她做的是什么,由于实在不成形状,六音看了好几次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香袋不像香袋,锦囊不像锦囊,似乎是个袋子,又好像是个手套。

皇眷咬断个线头,继续做她的针线,淡淡地道:“我高兴。”

“你这高兴还真高兴得很稀奇。”六音会相信才有鬼,眼睛看着她手里做的东西,“在做什么?!不会是做针线划花了脸,暂时不能见人吧?”

皇眷淡淡地道:“你怎么说就是怎么样吧。”她居然难得地不和六音争吵,耐心地心意做她的布袋。

“把帕子拿下来,难道我还会笑你?”六音更加奇怪,“你脸上有宝贝啊?”

皇眷不理他,慢慢地绣着她布袋上不知道什么的图案。

六音突然伸手去拆她蒙面的白帕,“神神秘秘的,好稀奇吗?”

皇眷侧头,六音向前抓的手突然转了半个圈子,擒拿皇眷向左侧的头,皇眷右手针起,刺向他虎口,六音突然右手晃,已经把皇眷脸上那块白帕抢在手里,对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原来擦了粉。”他不由得奇怪地道,“擦了粉就擦了粉,干什么拿帕子包起来?”

皇眷不耐烦地看了他眼,淡淡地道:“我说了我高兴,你管得着我擦了粉又包帕子?我高兴,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