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素说:“你不肯碰我,是嫌我脏?”

静默,各自思量,他问:“你……近来好么?”轻而又轻,似叹息,又似自问。

宁微澜看着姜安安,按下免提,浅浅开口,对她已是残酷打击,“安安来家中见我,她……不愿意去马来,想问你意见。”

霍展年最该感谢命运之神,二十年毫无保留的眷顾。

“阿宁才来,怎么就要走?是干爹太忙,没有时间招呼你才生气?”冷冷的,假装关怀却满含警告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十秒还是二十秒,十步还是二十步,再或者,她与他之间距离已隔着千山万水沧海桑田无法逾越鸿沟,即便转过身,静静相待,也不过是陌生人相见,道一声,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已足够说再见。

打开车窗;海风微涩;带着南太平洋的温暖气息,卷起千万缕黑色长发。

“那就让他听,听得到,吃不到,急死他。”将她两条腿都抬高,那朵娇娇弱弱的花便一览无遗地盛开在眼前,让人挺不了地撞击挺动,搅得她气喘吁吁,娇声求饶才够。

七月,正是蚊虫肆虐的时候。白色的蚊帐已发黄;懒洋洋一层层挂在床边,屋顶一盏老式日光灯;照得简陋房间一片惨淡光景。卫生间里淅淅沥沥流水声断断续续响,他光着上半身,古铜色皮肤包裹着一块块饱胀肌肉,却遮不住皮下粗壮的脉络,低头翻书的瞬间,留给从洗手间里探出身体的玲,一个诱惑至极的背影。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消毒药水刺鼻的味道钻进脑子里,将她的意志拉回现实——又是医院,雪白的床单,阴郁的天气,惨白的吊灯,随时随地的死亡气息围绕在身边。

顾怀军以近乎保护者的姿态,不近不远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景昌的破产清算程序已近尾声,而余老先生……凌晨突发脑梗塞,好在送医及时,已经脱离危险。”

这一刻之前,有多少能够预料,一身黑衣宛如一盏枯灯的宁微澜会坐庭上,一把揭开旧日疮疤,讲述这世纪之谜,以及——指证这座城的王者霍展年是当年亲手扼死宁江心的。

彼时,余敏柔大约已然出离了愤怒,冷静自持,用一张老僧入定的脸,同高涵谈论丈夫的生死,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商人本性一览无遗。“你不要狮子大开口,时间地点内部线人都给你定好,到哪里去找这么容易赚的生意?”

要吃饭就要劳作,教你多劳多得老实生活的道理,一连三天做烟花炮竹厂代工,严格执行安全生产归责,撵引线,装火药,高氯酸钾与铝镁合金侵蚀着双手,机械劳作,好几个小时不停,重复再重复,脖子都要负荷不了头颅重量,下一秒咔嚓一声折断,血流成河,如烟花一般绚烂。

“你来做什么?”她浑身戒备,对霍展年的恐惧与厌恶交杂在一起,她眼中流露出的情绪是一根利刺,叫他如芒在背,烦躁难安。

他只是如此凄然而虔诚地如教徒一般重复着她的名字,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曾经,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给过他短促温柔,而这温柔将撑起他余下的未见轮廓的生命,这温柔来自宁微澜,一个他默默爱着的女人。

你看,连你手上一支火柴棍都敢摆出轻蔑姿态,鄙夷他的粗俗与不堪。

回到余家大宅,女佣正在准备晚餐,余晋羡拄着拐杖,从二楼缓缓往下走,斜阳微光懒懒透过连片落地窗占满一整间屋。一切仿佛仍是十年前某一个宁静安然的夏日傍晚,岁月不曾苛待过谁,那时的宁微澜虽然沉默却拥有许多造梦般的关怀,余晋羡的头发还未全白,他是青山不改,松柏长青的长者,足够去和年轻人踢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而大哥勉生会缠着她说千万不要告诉外公他的女朋友是电视明星。

“你不想知道她现在在哪?毕竟她和你先生也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余女士不清楚?”

见到宁微澜,为省时间,边走边谈。

宁微澜点头,也坐在一旁,“这就好,把那几位律师家事安顿好,也就了了后顾之忧。只是不知道外公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警局日夜不间断地问话、调查。”

霍展年已起身,混不在意地笑笑说:“这份礼花时间又耗精力,十足十的惊喜,你看,我干女儿都高兴得傻在原地。”说话间已向台上走去,与反方向走来的邱一业擦肩而过,双双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却又讳莫如深。

陆满的酒喝完,人还未醉,握紧了拳,隐忍。作者有话要说:我能说这都是伏笔么?我能么我能么我能么我能说我这一章写得灰常满意么……

暗涌

到如今,余敏柔的生命将尽,终于可得一息安枕,而文雪兰呢,又何曾真正活着。

霍展年倒也不生气,蹲下*身,抓住陆正华站着血的头发,径直将他上半身提起来,腰也不由得往后折,吴若愚踩在陆正华背上的脚却不挪地方,双双使力,让人听见骨头折断的脆响。

宁微澜却似浑然未觉,依然保持得体微笑,对李殊曼说:“祝李小姐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我还有事,不耽误您工作。”

宁微澜也站起来,去同女人道喜,“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宁微澜停下手,抬头笑笑说:“只是闲下来随便练练手,不好意思糟蹋好东西。”

他扶着她的腰,不许她有一分一秒躲避,重重吻过她芬芳绮丽双唇,把所有呼唤吟唱通通撞碎,这一刻他是她的主宰,她的神灵,操控她的感官世界,他说一句,她便答一句,展示她的臣服与乖顺。

等待的时光被恐惧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过一生,闭上眼回顾往事,最难忘竟然是同妻子在厨房里争吵,她嚷嚷着让他滚,这家里每一砖每一瓦都是她挣回来,宁江心是窝囊废软饭王,一无是处一钱不值。

霍展年推开门,将电话递给高涵,“余敏柔要我们把她女儿还回去。”不小心看见大床上,先前漂亮好似洋娃娃的女孩子,一丝*不挂地躺在角落里,哭也哭不出声来,一双乌亮亮的眼睛早已没了焦距,

一时间云消雨散,太阳从云层缝隙中透出微光,穿过层层叠叠浓密枝叶,在她低垂的眉眼中细细晕开来,微澜,微澜,她的名字如此贴切,是一滴水落进平湖秋月的轻响,是涟漪徐徐散开的温柔,宁江心如果还活着,又要为他起名的哲学骄傲一番。

“对不起……”她道歉,深呼吸,将心中不断上窜的火苗扑灭,复又坐下,露出浅淡笑容,只当先前的冲动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来找干爹谈事情,不该顶嘴。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生病入院的消息,以及污蔑她策划绑架案的流言,几时能够停止。”

紧咬着下唇,不服输,但脚

好不容把她抓到一边,摸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宁微澜,我们需要约法三章。第一,永远不许离开我的视线。第二,第三以后再补充。”

满足的喟叹,长久的亲吻,呼吸交缠,无可说的亲昵,终于融为一体。

眼看她真发起火来,又求饶,“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女朋友。”亲一亲她总算有了温度的指尖,明媚笑容洋溢面容,“不然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明天一大早我绑了炸药就去找他,敢动我女朋友,知道我是谁吗?东城西霸,西城东王,美食一条街从头吃到尾报我名字打七折啊!敢动你,找死吗不是!等等啊,我先去厨房造炸药,天一亮就出发。你就坐家里看电视,到时候我让记者给你送祝福。”

留给她的是绝望,无尽的,荒芜一物的黑暗。

挂掉电话,回头就看见宁微澜拿一手瓶瓶罐罐傻站着发呆,被吓一跳,拍拍胸脯,算给自己压惊,“你站我背后干什么?大晚上的在医院里,会吓死人的好不好?你那个保镖怎么样了?帮我谢谢他,记得这个月给人家发个大红包。啊,你说你多幸福,连保镖都是美少年,走哪里带到哪里,高效实用又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