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舒氏还是不放心,站起来道:“我要去找蓁蓁,她最怕黑了。”

“恩,嫂子。我从云国寺求了些保平安的符咒回来,回头给官哥儿丽姐儿各带一个罢。”舒氏自然看出她的态度比先前热情,只是不戳穿。

舒氏听言,便知今天穿对了。

“那咱们就说定了,本月二十七云国寺,儿子安排她们母女拜见您。”

“皇族中人?”宁君瑟大吃一惊。

宁君瑟穿一身粉白色绫裙儿,头发梳成这个年纪小姑娘常见的双丫式,从背后看身影略圆润,与岸上走来走去的纤细女孩们截然不同。

“娘,什么事这般慌张,让人看见——”陆亭轩慢悠悠抬起屁股。

钱氏不死心,攥着手帕子又道:“上回亭轩也眯了眼——”

“你早晚是我的人,怕什么?”李令渊大言不惭。

他尾随着舒氏走了半日,大约是天冷起来的缘故,路上行人越发稀少。这不是老天都在给自己制造机会么?

宁君瑟也浑身一激灵,“娘亲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她怕,再像前世那样身不由己,沦为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工具。

母亲这一手调脂弄粉的本事,还是从前外祖母在世时传授的。她说卿卿母亲的闺名远嫁,女婿又是个不善理家的,让她留点活计在手,将来也不至于困顿。

望京人人皆知,恭王府北角的交芦院里藏着一名美娇娘,五年来恩宠不断。不过因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缘故,一直无名无分,至今还是个“姑娘”。

她也是二房的人,比姐姐诗媛小两岁,个子略矮些,穿一身碧青色绣球花长袄裙,笑起来嘴角处一对梨涡,十分甜腻。

“二姐好。”宁君瑟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总觉得这人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三姐,你的裙子真好看,是锦绣坊做的吗?”最后一个靠过来的小女孩,是四房的画媛,才十一岁。

与宁君瑟的娇憨不同,小小年纪的她,说话行事已经有些大人模样。

可见国公府家教甚严,孩子们老早就懂规矩。

她长得也好看,花儿似的,手臂十分细长,与宁君瑟的藕节成鲜明对比。

舒氏见了也不禁有些难为情。

“是啊,四妹。”宁君瑟浅浅一笑。

“都认得了?”老太君在一旁笑眯眯。昨晚差点把小姑娘弄丢,这孩子倒不娇气,听宁碧轩的婆子说回去没哭鼻子。

今早很早就过来,有说有笑,看得人心情莫名的好。

“来,过来开饭吧。蓁蓁,坐到祖母这边来——”

“是。”宁君瑟乖巧地应了一声,坐了过去。

她上首依次是诗书画三朵姐妹花。娘亲立在下面,与婆子们一起布菜,这是规矩。

饭菜上来,先送到舒氏跟前,她亲自用大银勺子盛了,亲自奉到老太君跟前。丫鬟们才开始给自家小姐布菜,到宁君瑟这里,依然是一碗碧玉粥,一份杏仁点心,一小碟蒸酿,一小碟子酥烙,另外配了小菜。

餐具都是官窑出品,十分精致细腻,筷子上纹着好看的卍字图案。

“行了,你也坐下吃吧,这里无外人。”东西上齐,老太君忽然发话。

舒氏不敢坐,立在下首伺候,谦辞道:“媳妇伺候娘先用膳。”

“矫情。”老太君蹙了下眉头,正色道:“咱们这样的人家,管好中馈、照顾好子嗣,为丈夫开枝散叶才是头号大事,这些递汤递水的伙计让下人做就好了。我一个老婆子都不在意这些虚礼,你还怕什么?尽管过来坐下,与大伙儿一起吃饭,也香甜些。”

“这……”舒氏拿不定主意,毕竟婆婆吃饭,媳妇立规矩是普通百姓之家就兴起的。后来渐渐成规矩。

她其实也不喜欢,却不得不随大流。

“咱们府上自老太君起,就是这般随性的,二夫人快坐下罢。”旁边有资历的婆子摸准太君脾气,斗胆出来相劝。

“谢谢娘。那媳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舒氏这才放心大胆地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