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完,肖梦笑问,“桓公子说的什么话,我不懂!”

肖梦冻得哆嗦地跟着谷玉馨快步行走,途中经过一个花园庭院,拐进一个拱门,便见到一个成介字型分布的东西北三列三层楼房,中庭有一个小花园并天井。

肖梦摇摇头,将蓑衣和斗笠拖还给她,松了松酸乏的胳膊腿,矮了身子,道,“玉秋小姐,请!”

肖梦皮笑肉不笑地道,“玉秋小姐的确很有福气。还有少主夫人,也是个有福气的!”

这里边,嫌疑最大的,还是杨月,但也不能忽略那暗处的第三只手。

赵管事终于找到了话头,盖头说道,“怎么,喝粗茶还不满意,还想要攀上了枝头好喝名茶是不是?你个小蹄子野心愣是太大!”

看到这些似懂非懂对肖梦来说就是组合词的名字,肖梦懵了,先不说自己会不会炼药,便是连这些药草是什么东西,她现在还搞不清呢。

肖梦皱皱眉,感觉以前做凡人的时候,真的挺好的,至少不用这么自残。可惜啊可惜,她回不去了。

想想,肖梦都觉得恐怖。

肖梦站着没动,也没替杨月说话,不管这燕玉一事是不是她做的,她之前送来的饭菜有问题一事并不假。

“你不应我也当你默认了。谷少主,过去的已经过去。无论你愿意接受与否,事实是,你确实已经娶了娇妻,而我也忘了一切过往终于可以轻松地开始新生活,所以,那些过去的事,还是让它烟消云散吧。如此,对我们都好,你说,对不对?”

男子穿着赭红色梅纹暗绣云纹滚边的罩纱华袍,金丝纹络腰带,腰悬同心环精雕桔梗的羊脂美玉并一柄五指宽的朱鞘灵剑,头戴玉冠,身材修长笔挺,五官十分精致秀丽,浓眉凤眼,鼻若悬胆,唇瓣细腻略显阴柔,神色中不自然流露出来十足的贵气与骄傲。

说来自打穿越重生后,肖梦还不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尊荣呢。都说容貌被毁,也不知毁成什么样。

丫鬟张大了嘴,随即低了头,悲戚道,“没想到是真的。小姐之前打听到消息还只作不信,偏嘴上说着不信,眼里却抹着泪。小姐十分不放心,奈何家主下了死命令,没法,小姐只好一大早跪到家主院子外求情,好不容易才获得家主的许可,家主却不让小姐亲自前来,小姐只好吩咐奴婢过来探视,不想失忆之事竟是真的!小姐若是知道了这消息,怕是又要泪湿一身薄衫了!”

合上门,坐在床上,肖梦将喜儿捎带回来的燕玉拿在手里,回想着之前用意念将手中储物袋放进随身空间的感觉,很快就取得了与随身空间的联系。

后边的话是对着外头说的。

肖梦赶紧给她顺气,一边对花子道,“我和老婆婆说会儿话就去做活,不耽误!”

“当然,该还的我都会还!”

呆想了一阵,肖梦突然想起那个随身空间,‘对了,那空间是不是可以装我?若可以,岂不是有了逃生之法?但之前我到底是人进去了还是只是意识进去了呢?

肖梦无语,装傻居然失败了,看来这赵管事和原主本来也不熟,所以,肖梦装作不认识她们,她们也不奇怪,只认为是原主眼高于顶没留意过她们。

赵管事当头啐下来。

晚春,应城。

肖梦心惊,候着谷玉秋将药端至身前,肖梦并不接,稳了稳呼吸。

“敢问,这是什么药?”

家主下首坐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的妇人,就见她眉头一皱,面露不愉盛气凌人地道。

“你受谷家族内二十余年精密教养,知晓众多,既然要剔除出谷家族谱,就必须吃了这碗洗魂汤!,将你对谷家机密的记忆消除掉。”

洗魂,消除记忆,还以为只是划掉名字,没想到要吃这阴邪之药。

肖梦心里一沉,对谷家突然带上了一丝恨意。他们做的实在太绝情了。

嘴唇轻启,肖梦道,“我已经失忆,又何必多此一举!”

谷玉秋讥诮开口,“那不一样,谁知道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又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记起?谷家可担不起这个损失!”

肖梦皱眉,她是绝对不吃这药的,前世和奶奶在一起的记忆,是她最珍贵的回忆,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消磨掉。

肖梦微微偏头看向谷轻桓,就见他垂着眸仿佛不闻不听一般。

看来,他一点也不重视自己这颗棋子,倒也是,肖梦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价值。

肖梦只能靠自己,抿唇问,“那如果我不想喝呢?”

家主见肖梦反抗,眉梢一凛,威严迸发,“不容你不喝!”

这么坚决,莫不是原先的谷玉寻知道什么要害?

但肖梦是不知道的。

肖梦冷哼,心中生出许多厌恶,抬头看着眼前一排排先祖牌位以及其上的锦旗,严词道。

“祖传的规矩,进入这祠堂,尽都要换深衣,一是表达对先祖敬重,二是展现众生等同;祠堂中梁柱陈设壮观森严

,无一不显肃穆庄严,可见谷家先祖立此家祠,是要督促后人胸怀坦荡做人正气;抬首仰望谷家列位先祖,尽是德高望重之辈,令我等敬仰万分;其上那面锦旗,虽不知何来,但能与列代先祖牌位同在,当是警世之言,‘仁德厚重’,是先祖的训诫。

这里的一切无不令我由心底生出敬畏之心,所以方才我才诚心下跪表达敬意。我以为,谷家定是靠严正仁义,才能一代代繁盛至今。

却没想到,原来在这肃穆的祠堂,竟会发生用这等阴邪手段夺取后生记忆的事情。

我突发感慨,谷家必定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吧。这等事情,谷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看在眼里,也是会蒙羞的吧!你们如此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家主下首那人妇人突然起身指着肖梦呵斥。

“巧舌如簧,老爷如此做事,也是为谷家着想,你以为凭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否决老爷护族之功?你本就失忆,洗魂药也不是要了你性命,你却坚决不从,凭你这性子,幸好凌儿没有和你结亲,否则就是祸害。”

凌儿。谷轻凌?

肖梦迎面看去,谷轻凌的五官,倒有几分和她相像,难道她就是谷轻凌的母亲,家主的正室夫人刘云清?

从一开始肖梦进来,她就没给过好脸色。对以前的谷玉寻,她也这样么?

要说巧舌如簧,肖梦自知不是。她嘴笨,方才说的那些,不过是做最后垂死的挣扎。

要这样还打消不了他们的意思,那么肖梦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那就是逃进上古洪旭鼎躲一阵,祈祷没人能发现。以后,在离这谷家远远的谋生,或也有可能。

要这样都逃不脱,那就这样吧,前世的记忆,在肖梦的心里,和生命等重。

家主夫人说完,祠堂的大门这时候再度打开,吱呀呀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突兀。

众人闻声看去,肖梦也回身看过去,就见一个八尺身高、形容瘦削的陌生男子穿着一身天青色寛大袍子,缓步走了进来。

家主一愣,其他人也是一惊,却无一人开口叫唤。

那人仿佛聊家常一般淡淡出口。

“谷家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当年先祖虽然是靠着种植稀贵草药发家,但能走到现今的地位,因的全是先祖仁义宽厚之德受人爱戴敬重,又依靠众多朋友的帮助,才能立世不倒。落到现在的谷家,不过就是权势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