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道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呢。

卢卡眼珠轻轻动了一下,瞥了一眼晋王手中暗红凌冽的长剑,微低下头往床内挪了挪,爬过一旁倒在床边的女孩子,捞起地上散落的长裤慌乱无章的穿了起来。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血腥味,久久不散。晋王这么问,心中却已更加不安起来。

我们等到百姓更近一些,再放箭,越过百姓肉盾,箭射后面的蛮兵。”

谁也未曾想到此时的安固城已兵临城下。只差了这不到一日的路程,安固城却经历了它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事情,史书中只有短短一句话:

他心疼的想,此间战事结束,一定好好给它洗个澡,给他吃最好的草料,让它好好休息一下。

此时的镇远城还是一派祥和热闹景象。胡铁男的加急信息送达再到卫信他们赶来至少也有五六日光景,这镇远城上下却一点没有战事将至的感觉。若不是这镇远太守刘胡安玩忽懈怠,便是蛮人尚未大肆攻略,亦或韩将军封锁了战事。

他终于缓缓抬起眼皮,看向面前两张紧张焦急的脸,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半天只有一句:“是梦。”

晋王所有的喜怒哀乐他都参与过,可每当晋王一个人寂寥地呆着时,总有一道屏障横亘在他身上,让人无法靠近无法琢磨。

清冲望着窗外,神情严肃:“二十四年前,你师祖叶无涯应当时钦天监冯士良相邀,于京城白云观论经。

这二人正是展家三公子晋王义子——展斜阳和青城派清冲道长弟子——江湖人称小神龙的莫云飞。

对于像他这样成名已久的将领,要么明刀明枪地与人在战场上对决,要么就撂下战书约战,像此刻这样一面引敌一面打算暗袭的事情真的早已不曾用过了。

不是未曾用过,而是久已不用,至少在这二十多年间从未如此,因为他已不屑如此。

他是这片大陆诸多国家中数一数二的将领,不是绿林鼠辈。

这种毒镖在他成名之后的这么多年来也不过用了一次,而那唯一一次便是他带军援救大王子时,意图射杀眼前之人。可惜,当时他的毒镖只射杀了这人身边的一个随从侍卫。

如今被陈玉这么淡然的叫破心思,高菏只得按下了方才的思量。

既然陈玉已然看出端倪,他再想取的先机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若然不能一击即中的制对方于死地,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只是,此番任陈玉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二王子带走,他心有不甘。

他浓眉微皱,笑出声来,对着晋王拱手道:“既然你已经划好道了,那我便答应了你,只是,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将人带出这安固城。”

“这不劳高将军费心,我既然能进的来,自然出的去。”

晋王淡然地瞥了一眼周遭那些远远持着长枪的蛮兵,又撂下一句话来:“忘了告诉高将军,此刻你们的二王子早已出了安固城,至于在哪,还是等将军明日将城中百姓尽数释放再说吧。”

高菏气得脸色乌黑,足有半刻钟的功夫都说不出话来。许久,他终于将心中那股憋闷的怒气压了下去,好一会,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晋王好筹谋,好思量,高某佩服。高某也深知留不住晋王大驾,可还是少不得一试。还望晋王好自珍重。“

“彼此。”

晋王云淡风轻地,仿若聊天气般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又将高菏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勾起。

高菏满脸厉色,眼含怒火。若然眼光可以杀人,此刻晋王只怕早已千疮百孔了。

暗夜过去,天露微白。

这一场夜探至此结束。

新的一场争斗这才开始。

晋王心下小心提防着高菏,面上却看不出端倪,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方才离去的那个蛮人将领应该是去搬救兵了,那么此刻便是离开的最佳时候。

高菏和晋王想法一样,刚刚蒲副将离开他也看道了,他想着少顷定要布下天罗地网,让晋王有来无回。

“怎么,小义父他们还没答应你的条件吗?哎呀,那他们那个二王子只怕是等不得了,咱们那些热血将士只怕要一人一块地将他给活剐了。”

突兀间,近旁树上传来了展斜阳凉凉的笑声,晋王和高菏同时抬头望去,长长的凤眸弯弯地,隐隐还带着点邪肆,端得魅惑人心。

高菏怒火中烧地望着树稍站立的少年,今夜的自己实在过于大意,这少年何时而至他却未曾警觉。

下一刻高菏宛若苍鹰掠向展斜阳身在之处去,双掌凝聚玄攻,一掌击向晋王,一掌击向树端展斜阳。

几乎与此同时,晋王身形也紧随而至,若飞燕惊鸿,如风追影般并不接高菏掌力,而是向侧方游移开去,紧追高菏。

不过眨眼之间,高菏与晋王已同时跃上树梢,只在咫尺便能触及展斜阳的衣裳。

晋王心中焦灼,后发而先至,在高菏的长臂探向展斜阳的刹那,手腕向上一翻一抓之间,长指扫向高菏手臂。

展斜阳此时业已笑盈盈双掌运力一推,一股劲风,扑向高菏。

高菏疾转身形,在晋王指风距自己手臂寸许时,闪身避过,双掌猛推,与展斜阳双掌迎上。

霎那间两股掌风在空中相碰,四掌尚未相接已是树摇叶落,劲风扑面。

晋王只觉心头“砰”地一声,人皮面具下的脸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