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百两现银,让兰亭带着一个侍卫去一趟农庄,慕含章看着这颇为丰厚的零用钱,心思活络了起来。北威侯府分给他的那些财产,不是荒林,就是收成不好的田地,京城中的铺子一个也没有。

“臣身体很好,”看出了景韶的意图,慕含章莞尔道,“以前在雨地里跪三个时辰都不会生病,何况……”见景韶变了脸色,慕含章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忙拉着他上床去。

涂药?慕含章咬了咬下唇,在床上给他那个地方涂药,或是在浴桶中赤诚相对,两相对比,似乎哪个都挺危险,但是涂药的话自己可以穿着衣服……

被抓着的人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我已经嫁给了你,不帮着你还能帮谁?”

“夫人和两位姨娘前来问安。”芷兮进来通禀。

“人小鬼大,你懂得还真多。”慕含章敲了敲云竹的脑袋。

“王妃,侧夫人进东苑来了。”云竹窜进了书房,急慌慌地说。

“你拿着。”景韶将小筐子递给身边的人,等他接了,便伸手把人搂到了怀里。

突然,马车轧到了石头,猛地颠簸了一下,慕含章因为跪坐着身体不稳,仰面向后倒去,谁知那个正在赌气的人竟然瞬间转过来,压着他倒在马车上,一手大手却垫在了他的脑后。(: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或许吧……”对这个话题慕含章并不想多说,“家里人口复杂,若不乐意应付,只管不理会就是了。”这两天他发现景韶对于接人待物,特别是这些权贵们的弯弯绕并不擅长,忍不住又交代两句。

难怪半路上遇到侧室非要跟他一起走,却原来是拜见王妃迟了拿他做幌子,妾室都到了她还未到,这是摆谱给谁看?原本因为跟哥哥畅谈了一下午而雀跃的心情,顿时被宋凌心给搅合了。

“呦,看我,都糊涂了!”萧氏一愣,随即懊恼的攥了攥手中的帕子,闹了个大红脸。成王妃是男子,她虽是嫂子,却断没有去他床前看望的道理,倒是他兄长可以去内室看看弟胥。

“王爷何出此言?”慕含章抿了抿唇,听景韶这口气是要跟他敞开了谈,神态表情也不似作伪,猜想难道真是自己会错意了?

“不过是多跪了会儿,我又不是女子,不会因为婆婆的下马威而委屈,王爷多心了。”温和的声音十分悦耳,说出来的话也不带半点怨气,但景韶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恭喜王爷,王妃,奴婢多福拜见王妃。”先进屋的是一个圆脸的胖太监多福,也是这成王府的总管太监,笑眯眯的跪下给慕含章行礼。慕含章受了这个礼,把早准备好的荷包赏了他:“多公公请起吧。”多福是自小照顾景韶的老太监,慕含章也不能太拿大。

“别动!”景韶一把按住他,却感到手掌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新婚之夜,他心里憋屈,就喝多了,时隔这么多年他也不记得究竟做了什么,只记得第二日拜见帝后的时候,出了大殿慕含章就昏倒了。如今看这个情形,多半是自己强上了人家,而且伤得不轻。(: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嗖~”铁箭的破空之声从背后传来,景韶准确地侧身躲过,身后的人也被他带得歪了歪身子。

下了朝,兄弟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对望一眼便各走各的路了。景韶一边感慨着兄长果然比自己更适合那个位置,一边想着回去跟自家王妃好好说道说道今天的事情,顺道亲亲摸摸……

“王爷,直接回王府吗?”车夫拉开车帘问道。

景韶想了想,早上起得早,就吃了一碗粥一张薄饼,想了想道:“去回味楼吃早饭。”

“王爷,回味楼早上不开张。”云松提醒道。

“没事,只管去就是。”景韶放下车帘,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这软枕是慕含章特意吩咐人放上来的,觉得景韶起得早会犯困,这样还能在车里睡一会儿。

回味楼确实不买早点,不过,这里的老板早早就会来开门收拾店铺,并且给自己上朝归来的相公准备早饭。

户部侍郎姓萧,名远,字恒之。说起来,他与二皇子妃母族——定南侯萧家是同宗,不过已经是五服外的远亲了,萧远为人清高,一直不愿去攀这门亲戚。

回味楼只开了一扇门,一个伙计独自在门前扫地,景韶背着手走了进去。

“恒之,你回来了。”身着一身青蓝色布衣的高大老板从后厨走出来,手上端了一笼冒着热气的小包子,看到景韶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客官不好意思,回味楼还没开张。”

“夫人好,”景韶笑着打个招呼,“我是萧远的同僚,来找他商量个事。”

侍郎夫人微皱了皱眉,让景韶坐了,把手中的小笼包给他吃,又盛了一碗熬的香糯的米粥出来。

“夫人真是好手艺,我也娶了个男妻,可不像夫人这般手巧。”景韶吃了个包子,薄如白纸的面皮入口即化,鲜香的肉馅带着汤汁,咬上一口,顿时唇齿留香。

“我识字不多,只会做菜,尊夫人是有大智慧的人,万不可与我这等粗鄙之人相比。”老板笑了笑道。

景韶一愣,这人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旋即一笑:“夫人真是聪慧过人,不知如何称呼?”男妻与女妻不同,说到底还是个男子,他人完全可以直接问其姓名也不算冒犯。

“王爷太客气了,草民姓周,单名一个谨字。”周谨颇为爽朗的个性很投景韶的缘,不免与他多聊了几句。

于是,等萧远坐着轿子晃回来时,就看到某个与自己没什么交集的王爷,吃着属于自己的灌汤包,喝着自家酒楼的米粥,跟自己老婆聊得正欢,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微臣见过成王殿下!”

“哈哈,萧大人回来了。我顺道路过,就来你家蹭饭了。这包子真好吃,萧大人真是好福气。”景韶说着把最后一个灌汤包塞进嘴里,乌拉着说,“周大哥,还有吗?”

“有。”周谨笑了笑,转身去后厨拿包子了。

“王爷有什么事吗?”面容白皙的小侍郎,现在的脸比锅底还黑。这人到底懂不懂礼数,当着他这个相公的面还敢叫人家夫人“周大哥”!他们俩以前应该不认识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说萧大人和尊夫人感情甚笃,”景韶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看四周,凑到萧远耳边道,压低声音道,“本王就是想跟你请教一下,怎么才能让男妻不再惧怕床弟之事。”

萧远一愣,看了看景韶颇为真诚的面容,下拉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王爷可是找对人了……”于是,平日沉默寡言的侍郎大人,突然变成了礼部司仪,滔滔不绝的跟景韶讲起了“如何征服男妻”这个话题。

周谨端着两屉包子出来时,就看到两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偷笑几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地看了一眼兴奋得满脸通红的萧远,转身到后厨指挥小工们收拾今日的食材了。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友情就是在一瞬间建立的,比如萧远和景韶,等吃完早饭走的时候,两人的对话已经变成了:

“恒之,你以后让周大哥有空带我家君清出去走走,我怕他一个人闷坏了。”

“王爷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跟你说的那些方法你可记好了?”

“嗯,事成的话,我请你喝酒。”

景韶心满意足的走了,萧远美滋滋的晃到后厨去看自家夫人。

“跟成王聊什么了?脸都红了。”周谨捏住自家相公的下巴仔细瞧了瞧。

“哼!”萧远甩开他的手,怒道,“我还想问你呢,我回来之前你跟他说什么了?为什么他临走还叫你周大哥?”

“让我亲一口就告诉你。”周谨抱住他作势要亲。

萧远忙推开高了自己一头的夫人,气哼哼道:“你不说实话,罚你明天穿水粉色的衣服!”说完甩袖就往外走。

“我没有水粉色的衣服。”周谨无奈道,每次做的过了,这人就会要求自己穿各种颜色艳丽的衣服,害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回味楼的老板性子怪异。

“我下了职就给你买去!”萧远摆摆手,心情颇好的往户部去了。

“昨晚我可什么都没做……”周谨嘟哝了一句,旋即勾起一抹坏笑,既然要穿水粉色,那今晚可得捞个够本。

景韶回到王府,想着萧远给他介绍的各种方法朝东苑走,刚到小书房门前,就听到侧夫人宋氏尖刻的声音:“王府的规矩如此,纵然是王妃也不能破这个先例,否则这王府以后可就乱套了。”

“不过是划个下人的偏院暂住,他们的用度只管从我的分例里出便是。”慕含章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听得出已经隐隐带了些怒意。

“王妃说得可真轻巧,恕妾身直言,王妃三月初八嫁过来,这个月根本就没有分例,让妾身从哪里扣?”宋凌心寸步不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也让本来心情颇好的景韶瞬间窜起一头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