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景韶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有着济世之才,却委身下嫁给他,非但没有害他,还肯这般帮他出谋划策,前世的自己真的是蠢不可及。忍不住伸手,把慕含章紧紧抱进怀里,“此生,若你不弃,我景韶定不负你。”

“王爷今日不是约了李大人吗?”慕含章想说吃完早饭妾室就来请安了,若是看到他俩还在床上可怎么办。

“当然多了,我叔叔说过两年就能给我娶媳妇了,”云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把一旁的册子拿过来,“王妃又没有葵水的问题,不如定王爷二十五日在东苑,剩下三天给她们一人一天好了。”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从打开的窗棱上溜进来,将宽阔的檀木书桌照得暖暖的。慕含章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账册,细细清点自己的嫁妆。

“王爷!”慕含章惊呼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亭子不能练武了。”

“嗯?”慕含章转过头来,漂亮的黑眸中带着一丝迷茫,瞬间又恢复了清明,“臣失仪了,王爷恕罪。”

自己是个王爷,谁还能欺负了不成?景韶想笑他多虑,话到嘴边却变成:“我知道了。”

“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慕含章淡淡地说道。

景琛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起身对景韶道:“弟胥既病着,就别折腾他了,我跟你去看看。(suing)”

“在。”多福笑眯眯的在门缝里露出个脑袋。

“京城中的人都笑我,说我立了大功却不得继承大统,身为嫡子还不如宫女所出的大皇子地位高……”景韶自嘲地说着这番话,这口气,他憋在心中十几年,如今说出来,倒真是发自肺腑。

“该起了,臣……要先下去穿衬裤。”慕含章抿了抿唇,昨晚这人强行给他上药,又偏要睡在外侧,弄得他一直没法下去拿衬裤。

慕含章果然不再动,只是拿一双眼睛看着景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屈辱与恐惧。

这么多年的冷落,妾侍都敢跟他耀武扬威,不怨恨是不可能的,既然他要陪自己死,那就由他去好了,慕含章破罐子破摔的想。

慕含章无法,只得爬到床里面,在手心倒了些药。看着眼前曲线完美的地方,也就两侧有一点淤青,其他地方肌肉匀称,一看就充满爆发力,再向下看去,两条修长的腿笔直的并在一起,流线型的肌肉使得这双腿看起来充满危险与力量的美。

滑腻的药汁从指间滑落,滴在那圆润诱人的地方,慕含章这才回过神来,偷看一眼景韶,发现那人并没有看他,轻呼了口气,把倒有药的手掌附了上去。

当那温暖柔软的手抚上自己的时候,景韶就后悔了,这触感实在是太美好,以至于他的身体在自家王妃的揉捏中迅速起了反应,不禁暗暗叫苦,现在君清还未消除洞房的恐惧,这惹起的火可怎么解决?

“涂好了。”慕含章爬下床去,把药瓶放好,也让自己有些发热的身体冷却下来。

“嗯。”景韶闷闷的应了一声,依旧趴在那里不动。

“王爷,睡吧。”慕含章见他不动,只得又爬进床里面,给他盖上被子。

“嗯,我身后有药,今晚就趴着睡了。”景韶把脸埋在枕头里,自作孽地趴着睡了一夜。

次日,景韶早早的出门去二皇子府,把昨日跟君清商量的计策跟哥哥商议一下,多福按照王妃的吩咐,把历年的账目都抱到了小书房里。

“王妃,这是近三年的账目,您真的要全看吗?”云竹看着一尺高的账册吞了吞口水。

“嗯。”慕含章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将账册按年份分成三份,从最早的年份开始看起。

“账册是账房先生该看的,您何必费这个功夫?”云竹有些不解,王妃要学理家,去问问多总管,或是看看侧夫人怎么做的不就行了。

慕含章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小书童,笑而不语。账册里包含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府里的吃穿用度,人情来往,下人调动,统统都能在账册上看出来。其实国家的治理亦如此,看看户部的账册,便能知道这个君主是否昏庸,这个王朝是否兴旺。

“小的听说,侧夫人昨日在清点库房,与几个下人在里面耗了一上午呢。”云竹趁着慕含章看累了喝茶的功夫,小声跟他说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我知道了。”慕含章摸了摸云竹的脑袋,赏了他一把昨日买的松子糖。这个时候清点库房,定然是帐与实对不上了。

“王妃三月份的月例银子账房根本就没给拨,昨日我去领宣纸,差点就没领到。”云竹吃了颗松子糖,说起这事便有些愤愤,幸好王妃是男子,跟王爷住在东苑,而东苑的一切用度都算在王爷的分例里。若是换做一个女子嫁进来,岂不是连饭都没得吃了!

慕含章闻言,才想起来,自己手中也着实没有现银了,若是有什么急事就不好办了。

账册一时半刻也看不完,慕含章用过午饭又歇了个午觉,才又回到书房。

“王爷,您回来了!”出了卧房,便遇上了快步走进来的景韶,差点撞了个满怀。

景韶直直的看着他,眼睛有些发红,看起来不太对劲。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转身又向外走去。

“王爷……唔……”慕含章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磕磕绊绊的被他拉到了前院。

下人们纷纷凑过来看热闹,小声议论王妃是不是惹恼了王爷。

景韶一言不发地拉着慕含章翻身上马,夹紧马肚子,小黑嘶鸣一声,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骏马在京外的官道上驰骋,恍惚间似乎回到了重生之前那个逃亡的大雪天。这几日温暖安逸的日子,让他暂时淡忘了,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重新睁开眼的。

伏在他背后的慕含章,感觉到了他心中的暴躁,缓缓抱紧了他的腰。感觉到腰间的力量,景韶伸出一只手握住那两只交叠的手,一路狂奔进了京郊的别院,无视院中惊呼的侍卫,驾着小黑一路冲到了演武台。轻点脚蹬跃上了木台,抽出一杆长枪,也不看台上是谁,逮着人家就打了起来。

“王爷!”正在台上向属下演示动作的任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接住这一招,待看清是景韶的时候,慌忙向后退了三步,不料景韶直接冲了过来,任峰转身抽出一把长棍堪堪挡住了从头上劈来的枪杆。

景韶仿佛战场上拼命一般的打法,没一会儿就把怕伤着他的任峰扔下了台子。没了对手,他就继续在台上舞枪。银色的枪杆婉若游龙,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残影。

慕含章蹙眉看着台上发疯一般的人,低声吩咐任峰带着其他人暂时离开这里。

太阳从山头滑下山脚,原本有些阴沉的天空开始细细的飘起小雨。小黑已经被人牵去了马棚,台子周围的人皆已散尽,慕含章看着台上还在舞着银枪的人,慢慢走了上去。

“王爷,天黑了。”慕含章站在台上,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冷静地说道。

“嗖嗖嗖~”破空之声没有任何停滞,雨珠被枪头的红缨出,旋转着四散开去。

慕含章攥了攥拳头,转身抽了一把宽刀,甩手扔了过去:“景韶,你冷静点!”

“哐当!”一声,枪头与钢刀碰撞的声音,唤回了景韶的理智,舞枪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景韶抬头看了他一眼,“啊~”仰天嘶吼了一声,高高跃起,银枪劈在木桩之上,将之劈得四分五裂。

银枪落地,汩汩鲜血顺着景韶的手指滴落在地上,与淅淅沥沥的雨水混在一起,迅速变成了淡红色。

慕含章跑过去,将他的右手捧起来,虎口处被震裂了,手掌上也磨出了血泡,从袖中掏出手绢,按住了不停冒血的伤口。景韶仰头看天,雨水落在眼睛里,顺着脸颊滑落。

“君清……他们害死了母后……我的母后……”景韶轻声说着,声音并不大,如同呢喃,慕含章却是听得清晰。

用尽了力气的景韶滑倒在地上,慕含章蹲下来,缓缓将他抱进了怀里:“韶……发生了什么事?”

“君清……君清……”景韶把脸埋在他肩上,今日哥哥听了他的计策,欣慰的发现自己的弟弟终于长大了,便告诉了他一些以前不曾对他说的事,其中,便包括元皇后的真正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