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叶村长抱着他家的菜筐就不松手了。

本来这回征的就是辅兵,按理说,应该全凭自愿。可眼下因为军部急需用人挖渠,把自愿搞成跟正常征兵一样的五户抽一丁,这也就罢了,偏偏格外欺负仙人村。

徐三思怔了怔,随即就明白过来了,“是儿子糊涂了。”

“不。”叶秋笑眯眯的告诉这个痞里痞气的登徒子,“我没成亲。”

当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朱方氏,在亭舍门口公然揭露这一消息时,全镇的百姓哗然了。

哪怕是看着自己的手下,因为没人来拿银子赎兵役,捞不到什么油水,而明显带着不满之色,徐恭都没想着要分点好处给他们。

“你们掌柜的到底去哪儿了?”

“叶姑娘,一别三年,别来无恙否?”

自己村的人,自己关起来门怎样都可以,却不能任由外人欺负,不理不睬。

趁着家里没人,董二嫂自己搬了梯子,下到地窖里去了。

“徐校尉?”马上那个吊儿啷当的俊美青年,摸摸下巴,“知道了。”

看她带着人进屋了,芳嫂嘟囔着嘴,越发不依不饶道,“她是我闺女,败了我的家,我怎么不能打她?”

名唤窈娘的女子一听,顿时啐了他一口,“我私慕彦郎,才愿自荐枕席,郎君若说这样话,以后休想再来!”

叶秋笑了,“还是您老想得周全,就这么办吧。”

陶老夫人忙道,“那就把咱家的厨子也带到潞州去发卖,也能得个好价钱。”

可老实的芜娘听说此事,却一定要叫上郑亭长的宠婢蕊儿,“……这么多的钱财,万一途中有个什么差池,贱妾就是跳进江河也洗不清。不多带个姐妹,贱妾委实不敢去。”

叶秋不介意跟大家科普科普,“意思就是摊到每个人身上,缴纳的税额。”

全村人再一次震惊了。

只是在走之前,又停下居高临下的望着女人说,“告诉朱家二老,我叫李雍,驻扎在同州清水营。若我没记错,征和七年宁武县征的兵,很有可能进了清水营。若我打听到朱德全的消息,必使人回报。”

男人顿时一眼瞟了过来。

郑夫人觉得有异,她原想今儿来能拿到一半就算不错的,陶家突然这么大方,定是有事要她办了。

朱长富听得有理,看她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不觉跟慈父般,拍打了她一记,“就你个鬼灵精,成天净会算计!”

叶秋满意的赏了儿子一个眼神,才跟朱方氏道,“咱家就这几只鸡,还指着下蛋呢。哪能天天吃?没事——”

连升带着几分微醺,飘忽忽的想回家睡觉,却给村里的小哥们缠住不放,不由得激上一股子酒劲,说话也不客气了。

虽说种出棉花的是朱长富,可全镇谁不知道这是叶秋的缘故?

叶秋说,她是舍不得让自己太累,才不要她干活。

芳嫂脸上笑容一僵,连裙子也愣住了。

男人不喜欢听废话,“那要怎么做?”

大小冷冷对视一眼,哼,走。

要不怎么一看见他,就一副心虚表情?男人很诚恳,也很大度,“眼下走得还不算远,我可以把车赶回去。”

因为事情的关键人物之一,是叶秋。

娃娃还一脸的泪呢,就是要让村里人看看,到底是谁欺负谁!

没怎么怪,那还是怪了的吧?叶秋心中未免有些自责。若不是为了自己,长富叔怎么会落下话柄,给人议论?那回头能不能想想法子,替长富叔挽回声誉?

本斜睨着吃撑了的小地瓜,在那里摸着小肚皮犯困。眼瞅着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歪去,眼看快垂到炕上了,他就伸指一戳。

看着儿子那充满期待,亮晶晶的小眼神,叶秋犹豫了一下。

郑亭长半点没走心,反斥责了他一句,“人家自有人家的军务,你乱打听什么?不过是出几个饭钱,又没吃到你身上,怪话这么多。”

拍马屁拍不到正点子,献殷勤又拿不出好东西。这尴尬,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呃?

男人抿了抿唇,不高兴的打了个手势。

所以即使男人内心万分纠结,也没办法真的把手伸向小不点的屁股。

“那你行你来啊。光说不练谁不会啊?瞧瞧,这不一样的吗?”

只小地瓜,不知脑子抽的什么风,见气氛缓和了,便一脸同情且操心的对大个子说,“叔叔,你别怕。到时要是你娘找来,我帮你说,你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睁眼就瞧见朱方氏慈爱的面容,在灶头烧水,压低了声音说,“你和地瓜再多睡一会儿,早上想吃什么说一声,我来弄。”

朱长富老眼怒瞪,他还没老到收拾不了一只小猪崽子吧?

“你抵命有什么用?赶紧去找啊!”朱长富又急又气,不顾自己还肿着的瘸脚,又要去赶车。

对差役们的卖力表现,叶秋表示十分满意,至于他们无意选取的位置,她就更满意了。

朱长富忙活了一夜,嗓子都喊哑了。两眼通红,尽是血丝。叶秋到的时候,他正在跟吴家沟的老村长吴大发谈判,要安排几个人在吴家沟住下来。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那小崽子是被他吓坏了,却不是扭头往山下跑,反而拖着长长的哭腔,闯进这个伏击圈。

父子二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可他也知道,自己一没钱,二脑子笨,人家干嘛愿意帮他?

可,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的泼妇毛病能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