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帘子。”从莺时脸上隐约能猜到一些,薛纷纷不容置喙。

门房请了薛纷纷入内,辅一踏入便觉其中纷扰嘈杂,泰半人数酒意正酣根本没注意她的到来。

平白无故被扣了个大帽子,莺时委屈非常,看看她又看看傅容,最终屈服于薛纷纷的威胁目光之下,“小姐教训的是,莺时知错了。”

她本是随口一言,却没想薛纷纷当真检查起来,挨个拆开探看,到最后一样时只粗略看了看,颔甚是满意,“如此便可。”

傅容捏了捏她被米饭撑得鼓囊囊的脸颊,“快吃罢。”

薛纷纷自然没错过莺时眼里的揶揄,抿唇不再多言,老老实实地将一碗药喝个精光。

“将军不必担心,我不是来看你的。”薛纷纷先表明立场,轻轻巧巧一笑,“是我家中出了事,我向母亲告假后才回来的。顺道路过苏州府,本想着去看你一回,没想到在街上倒先碰见了。”

起初听到陆捕头三个字傅容便皱起眉头,没见过这般难缠的女人,明里暗里不知示意了多少遍,依旧浑然不觉地继续出现。他继续往外走,脚步未停,“叉出去。”

话音刚落何清晏脸色通红,眼神飘忽不定,盯着脚下皂靴支支吾吾,“此事说来话长……”

回想起他的那句“时候未到”,薛纷纷免不了更加好奇,也就说大哥早已物色好了人,拖这么些年是为了等人家长大?

“大哥为何离职,又怎么忽然来了永安城?”薛纷纷颇为困惑,在她眼里大哥一直是稳重成熟的,断不会做出冲动的事。

“夫人此举是?”傅容明知故问。

“我的芭蕉树要死了。”她立在太湖石背后浓荫处,敛眸低落道。

方丈接过看了看,“施主是为谁求的签?”

起今晚是子春值夜,她走去外室命其准备热水巾栉来,又到一旁寻了白纱布重回内室。傅容已经从床上坐起,循着看来牵起唇角,“不告诉你便是不想让你担心,夫人为何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薛纷纷眼睑半耷拉,怏怏不乐,“想要。”

这可为难了薛纷纷,她嫁过来时傅容就已经留在永安城了,没遭遇过她这种情况。亦且这么私密的事,怎么好意思跟外人说……这李家姑娘不知是病急乱投医,还是真真缺心眼儿。

薛纷纷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偏头睨去,眸中含笑,“有多好?”

她不由得握紧了傅容衣襟,“将军莫不是……”

傅容如愿以偿,粗壮手臂撑在她身侧,动作愈激烈,直教薛纷纷承受不住。

薛纷纷揉了揉被磕疼的胳膊肘,皱起眉头不情不愿,“见的人多了,卖字画的卖古玩的卖饰的,还有卖糖葫芦豌豆糕小馄饨韭合烧饼……将军您说的是哪个呢?”

她淡淡,“方才是有此打算,不过现在不想了。”仍旧不忘揶揄,“常公公不是说有急事?怎么这会子倒悠闲得很。”

她不欲在此过分追究,偏偏杜氏不肯放过,“既是做错了事,小惩大诫一下便可,我听闻那宝婵嫁去那家后寻死觅活,日日以泪洗面。雪霏在世时将谢宝婵看做姊妹,傅夫人这般岂不是在打我杜家脸面?”

薛纷纷不解其意,但被他硕大身型压着极不好受,“将军想要什么奖励?摸摸头好吗?”

闻言傅容朗声一笑,“好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谁知傅容不配合,只嗯了一声便不再接话。

闻声傅容一笑,“下回若是丢了,一定带着夫人一起。”

她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纪修竟然当真道:“好。”

薛纷纷不喜让人等候,匆忙命莺时伺候着洗漱穿衣,头披散在肩便要冲出门去,好歹被莺时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莺时担心她不耐烦,便梳了个不太麻烦的朝云近香髻,头戴珠翠,又给她换下睡衫,穿上藏蓝实地暗花对襟短衫,下配三襕织金串珠璎珞纹裙襕马面裙,娇美可人。

“夫人看的可满意?”傅容忽然抬眸迎上她目光,笑问道。

薛纷纷一惊,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道:“将军怎么知道?”

“哦。”薛纷纷无动于衷,“将军挡光了,能往边上站一站吗。”

她最后一句不过随口一言,却正巧击在谢氏软肋上,便见她脸色一白,手中握着的小该种不稳,洒出几滴茶水。

薛纷纷毫不犹豫地点头,“难道将军自己不觉得?”

这谢氏到底是没摆正自己位子,竟然端出一副主人姿态,惹得薛纷纷欲笑,终是忍住了,“谢氏有所不知,是我故意没透漏行踪,况且这我和丫鬟走的是官道,太平安全,若是一路安分,是断不会出意外的。”

薛纷纷低哦一声,继续坐回角落,苦恼不已。

车夫只得应下,待薛纷纷走到跟前正要给她摆放脚凳,却被傅容先一步扶上马车。车夫讪讪收回手,坐在前头挥起长鞭,“驾!”

话音刚落,便见何清晏脸色白,军卫地大都是糙汉子,猛地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小生,让人莫名地想摧残。

她咦了一声上前,问留守在府里的季夏道:“这是谁送来的?”

他下意识放轻动作,奈何薛纷纷睡眠浅,缓缓睁开眼看了看他,显然尚未完全清醒。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半眯着困钝地问:“什么时辰了?”

傅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顿了半响,末了训斥道:“成何体统!”

临行那日平南王妃看似极舍不得,握着薛纷纷的手将事情从粤东一路交代到永安城,直听的薛纷纷捂着耳朵讨饶。平南王虽话不多,但对女儿却上心,从马车置备到路上吃穿用度,皆是费了心思的。

原本铁了心不受诱惑的薛纷纷从他身后挪出脚步,往柜子里觑了觑,“要苏包梅和炼蜜枸杞膏。”

“纷纷。”

此话正好踩着薛纷纷敏感处,她别开目光语气干涩,“我乐意。”

被人一语道破,许是心中虚,薛纷纷顾左右而言他,“饭饭呢?”

偏这丫头缺心眼,还不以为意道:“床那么大,我一个人睡还自在。”

途经一家酒楼,共有三层,内外装点华贵非常,门前宾客络绎不绝。薛纷纷脑子飞快闪过念头,她只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往酒楼里面走去,伙计见她衣着不俗,正欲招待,谁想话未说完,便见她问也不问地直往最顶楼而去。

薛纷纷在甲板上等得无趣了便自个儿回了房,想找个端茶递水的人也没有,一时间又恼又气,听见声音眼睛睁都不睁,“我看你们越来越不把我放眼里了,合着我方才跳进水里也没人管,活着真没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傅容将人送到将军府门前,正欲说句恭送,便见他忽然停了脚步,语气不太自在地滞了滞,“对了,上回将军命人送了朕一幅画。”

待人转入内室,一旁站的几人仍旧战战兢兢,颇为忐忑。

莺时垂眸立于跟前,将词句反复斟酌,“小姐七岁时受了场劫难,从此身子骨便比旁人弱,大夫诊断了说是体寒所致,需得常年养着,才有恢复康健的可能。昨日喝的药便是养身子的,这些年来小姐膳食都由饭饭掌控,分外注意,起居也由我等三人照料,许久没喝那药了。”她顿了顿,有几分恨恨,“谁知道前晚……”

依照惯例,此时用完饭后傅容便会到书房去,而今天却端坐在八仙椅上,喝了两杯洞庭君山茶依然没有要走的趋势。

薛纷纷睨她,赌气道:“为什么要说?他有问我吗?”

薛纷纷下意识地点头,把被子往他手上递,因着瞌睡声音带了软糯鼻音,听得人心里痒痒的,“这两天天冷,将军睡在书房注意身体,千万别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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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美少女。